想來是話說的在理少年看他的眼神少了兩分冰冷和警惕。
    “話說你們做了這個木筏是想去哪兒？海上的風浪可不是這種小木筏能擺平的。”王仕林從開始就很好奇這群小孩的目的了，領頭的那個少年說他們也是逃出來，既然沒有跟著海寇一起出海那麼就一定有其它目的地了，一群小孩準備去哪兒，他們又能去哪兒？
    “我們去找娘。”那個叫大東的孩子抹了一把淚就堅定的說道，他本來對出海是很懼怕的，但王仕林告訴他他的娘就在海的另一邊，那麼什麼都無法阻止他去找娘了。
    “大東！”少年對大東厲喝了一聲，大東嚇了一跳發現這好像還是個秘密的來著，竟然就被他這樣透露給王仕林了。
    王仕林自從出海之後已經不記得心酸了多少次，可這次還是被一群小孩給酸到了，他們這是要去小龜島找母親，難怪說是逃出來的。
    “這裏到小龜島不遠，但你們找到了娘之後又要怎麼辦？”王仕林還記得錢飛曾說過那些海匪始終還是會回去的，到時候那些婦人和孩子該何處藏身。
    少年撇過了頭，“這個不用你管。”一群小孩似乎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們隻想著去找娘，找到了娘他們就會覺得自然有了庇護，完全沒想過以他們現在的能力等到海匪回來一切還是會回歸原位。
    王仕林歎了口氣，“你們真要去小龜島的話我也不攔著，如果回頭我能勸得動將軍一定將你們帶上回內陸。”他很想幫忙，但憑他現在的地位完全說不上話，隻能徐徐圖之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少年不明白王仕林這麼費心費力為了什麼，他們可是海匪的孩子，明明不用管他們就好，為什麼還要做出明知不可能的承諾。
    王仕林淡淡的笑了，前世雖然隻工作的兩個年頭，但他可是做了足足五年老師，私立小學的學生不多但每個都古靈精怪想法奇多，即使被整了無數次他還是覺得他的學生們都是一群可愛的孩子，如今遇到了一群和那些學生同樣年紀的孩子他怎麼能不引動惻隱之心，孩子都是無罪的。
    “我也不知道將軍什麼時候會返航，在那之前，你們保護好自己吧。”王仕林撿起了少年一開始被趙四卸掉的兩把匕首插回了小孩的後腰，“即使被逼迫做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你們也要記得你們沒有錯，錯的是逼你們做那些事的人。”
    白衛老頭說這少年見過血，王仕林知道應該是真的，可即使如此他還是那麼努力的試圖保護自己的同伴們，說明本性並沒有喪失，還能挽救，隻是賊的孩子還是賊，古人就崇尚龍生龍鳳生鳳那一套，除了大海這些孩子竟然無處安身，如果能給他們一個能返回陸地的機會的話，他們一定能變回正常人家的孩子。
    戰艦要起航了，王仕林對一眾小孩道：“看來將軍急於去追海寇顧不上你們，等我們走了你們再給你們的老大鬆綁吧。”笑著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對了，隻知道你是他們的老大，那你的名字呢？總不能下次見了也老大老大的叫你，這可不好，我的年紀比你大。”
    少年看著軍漢們有序的開始登船，確實沒有一個人再管這邊了，於是神色複雜看了眼王仕林道：“我叫高遠，站得高看得遠。”
    王仕林點了點頭，“我姓王，名仕林。”石子在地上劃了幾下，“王，仕，林，等哪天你們能讀書認字的時候就會知道我這名字的意思。”
    “小通譯，快上船，磨蹭什麼呢？”最後一波軍漢見王仕林還在那群小孩中間連忙催促喊道。
    王仕林走了，高遠眺望著遠去戰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大，那個哥哥能活著嗎？”小山摸著身上的衣服那是王仕林的外套，雖然被王仕林恐嚇了幾次，可他們畢竟是從小生活在海寇窩裏的，對善惡的敏感就好像某些動物的天性。
    誰知道呢，高遠無意識的呢喃著，“希望他能活下來吧。”
    滿帆高升，二十艘戰艦在海上劈波斬浪似乎有了一點焦急的意味。
    “將軍，想要追上海寇不行啊，我們現在即使連夜行船加上風向天氣良好也隻能追著他們的尾巴。”老陳和幾個水手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白衛一巴掌拍碎了案幾，“混賬，難道我們要等到他們燒殺搶掠完之後再去收尾嗎，隻有陸上那些府兵才會這麼窩囊。”他完全接受不了，一時間焦躁感讓眾人都受到了感染。
    其中一個水手見狀忽然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住嘴！”老陳立即怒喝了一聲，銳利的眼神讓那個水手縮了縮脖子。
    白衛的眼神變了，“老陳，你這威風都耍到老子這了？說！還有什麼辦法？”
    老陳連忙搖頭，“將軍，您別聽這小子胡咧咧，他這是大白天的說夢話。”他伸手給了那個水手一個巴掌，“這小子隻不過上次從魔鬼海域安全路過了一次就覺得魔鬼海域可以隨他闖了，糊塗！”
    水手明顯有些不服氣，但論海上的資曆他確實無法跟老陳相比，隻好再次把頭低了下去。
    “魔鬼海域？”在場眾人都是臉色一變，隻要在這片海上飄蕩過的人都會或多或少的聽過這個地方。
    “那不是個十死無生的地方嗎？跟我們要追海寇有什麼關係？”趙四在海寧衛也不少年了，魔鬼海域的傳說他聽過不少。什麼“血霧”滿頭，“鬼魚”引路，“魔神”哭嚎，聽說但凡在這個海域出事的船哪怕最後找到完整的船骸上麵也找不見任何一個活物了，詭異的很。
    “隻要穿過魔鬼海域我們就能節省很多的路程。”那個水手忍不住道，海圖雖然簡陋但簡單的丈量一下還是能發現到台岷縣的話的確穿過魔鬼海域是一條直線。
    “胡鬧！”老陳這下是真的怒了，這小子還敢說，在海上飄蕩那麼對這片海就要有相應的敬畏之情，魔鬼海域就是這裏海上的漢子們代代相傳的鬼神之地，在魔鬼海域裏出事的船都是對海上鬼神不敬者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