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二人並未等候多久就被仆役迎了進去。
    這家的主人在大廳等著祖孫二人。
    “李大哥，你來了，教小弟好等！”迎麵一個青衫大袖的老爺子朝著外祖父做了一揖，外祖父連忙回禮。
    “子言，實在慚愧，又來麻煩你。”
    “李大哥哪裏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總是跟我如此客氣做什麼。”青衫老爺笑著將李父迎了進去。
    “對了子言，這是我的外孫。”外祖父笑了笑拍拍王仕林的背，“仕林，快拜見你趙爺爺。”
    王仕林立馬的向趙爺爺行了個大禮，“小子王仕林，見過趙爺爺。”
    青衫老爺看到這麼個粉雕玉琢的俏娃娃頓時笑眯了眼，他知道老友自尊心極高從不求人，即使落魄也沒有接受過他人的接濟，但為了這個外孫，幾次求到了他頭上，讓他一直都很想見見這個小娃子。“你就是仕林，好孩子，快起來。說起來，你這名字還是我取的。”
    “外祖父提起過，仕林謝趙爺爺賜名！”王仕林又行了一禮，小小的身子行著嚴謹的禮節，竟是晃也未曾晃動過一下。
    青衫老爺撫了撫王仕林的腦袋，“好孩子！”
    “李大哥，你今兒來的正巧，我的好友德威也在，來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大廳裏還坐著另一個滿麵虯髯的老爺子，經趙辰誌介紹才知道，原來這是本地守將鄭德威，與其乃多年好友，去年還定下了兒女親事，是未來親家。
    三個老爺子嘮嗑，王仕林聽了許久才知道這趙爺爺的身份。原來趙爺爺名辰誌，字子言，乃是曲陽縣官學的教諭，掌管一縣之地的文治教化，就權利而言，算是很大了。不知道這趙爺爺和外祖父是怎樣的交情，他對外祖父看上去十分敬重，包括那個叫鄭德威的守將，也沒有對外祖父露出輕視的神態。
    “老哥好像入過伍，是在哪邊效的力？”鄭德威今日正巧有事找老友商量，沒想到碰到老友以前經常提起的好友加恩人，略一交流，便發現對方有行伍的經曆。
    外祖父笑了笑道：“當年海城告急正巧在，便被征召在海寧衛待了三年。”
    鄭德威驚訝的站起了身，“原來是參與過海城之役海寧衛的勇士，失敬了！”
    外祖父笑著忙還禮，“鄭將軍不必如此，當年我在海寧衛不過一小小後軍雜役兵，因得一手木匠活還能入眼，這才多留了兩年。”
    外祖父雖然自謙，但看得出那個鄭將軍還是很禮敬他，讓王仕林好奇起了外祖父從軍的經曆。
    聊了許久，王仕林一直老老實實的站在外祖父身邊，直到外祖父提起正事。
    “子言，我上次來求你的事，不知道……”
    隻見那趙爺爺麵色一頓，道：“李大哥，這孩子才五歲，你當真放心將他一個人放在這裏進學？”
    外祖父看了眼王仕林，歎了口氣，“不放心也不能耽擱孩子的學業，我就一個女兒，如今就這一個外孫，他有天分，不能讓在鄉野白白虛度。”
    趙爺爺思索半晌才道：“也罷，讓我先測試一下他的程度，再看把他放在哪裏進學，如果還行，可以放在我家由我親自教授，並和我兩個孫子一同進學。”
    “如此便多謝了！”外祖父喜道。
    測試對王仕林來說十分簡單，無非幾本啟蒙書籍《幼學瓊林》、《聲律啟蒙》、《文字蒙求》等，他早已倒背如流。
    不開玩笑，是真的倒背如流，不知道是不是在娘胎倒掛的時間長了，腦子充血之後明顯更聰明了些，記憶力變的極好，那幾本啟蒙書在無聊時就曾試著倒背打發時間。
    這個趙爺爺越考越是滿意，最後又讓其臨摹一幅字。
    看著他的字跡，趙爺爺撫著胡須連連點頭，“可造之材，可造之材！李大哥，我決定先教這孩子幾年，然後就讓他考童生試。”
    外祖父大喜，拉著王仕林叫給趙爺爺磕了幾個頭。
    待出得趙府，天色已經有些昏暗，趙爺爺本想要留他和外祖父用飯，被外祖父以趕著回家的理由推辭了，祖孫二人到了曲陽縣內最大的客棧投宿。祖孫二人要了大通鋪上的一個位置，外祖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炊餅，簡單的解決了一餐，然後便相依偎著入眠了。
    大通鋪的人非常多，三教九流混雜，不過他們祖孫二人沒有行李不招注意。王仕林被外祖父摟在懷中人卻一夜未眠，因為旁邊隻要有人說話，他便會豎起耳朵聽，倒是聽到了不少最近的新鮮事，什麼張家的鋪子缺斤短兩，李家老爺的狗跑了，都是些市井趣事可他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雞鳴報曉，王仕林一咕嚕爬起了身，在外果然不如在家，睡得十分不舒服，外祖父見他起來了便帶他去井邊洗漱。
    “仕林，走，我們去吃早飯。”
    熱騰騰的大包子，餡料十足，一咬就是滿口的汁水，一碗鹵水麵十分順滑，王仕林連湯都沒有放過。在這個世界，手裏沒點真本事，是絕對不敢出來賣吃食，所以外麵的東西比自家娘和祖母的手藝好，而且無添加，絕對原滋原味。飯後外祖父履行昨天對他的承諾，來到賣糖人的地方，讓糖人師傅十分給他做了一隻糖人。糖人師傅手藝極好，三兩下就還原了王仕林頭頂兩個包包的造型，形神兼備，看的他連連驚歎。
    回程很輕快，外祖父趕著小毛驢沒多久就到了，村口三姐和四姐正在張望，一瞧見驢車四姐就興奮的轉頭回去報信。
    三姐迎了上來，“外祖父，弟弟，可算回來了。”
    “三姐，你怎麼在這兒？”
    三姐笑著道：“娘讓我在這兒等著的，快走，祖父他們等你們吃飯呢。”
    王仕林祖孫回來收到了熱切的歡迎，祖母甚至還加了兩個肉菜。
    飯桌上，外祖父將此次去城裏的結果告訴了一家人。
    “好，好，我就知道憑我大孫子的聰明，那位大人怎麼會不收下。”祖父高興的拍著桌子。
    可他娘有些不願意。“爹，真的要讓仕林一個人去寄人籬下？他還這麼小。”
    轉頭他娘就被外祖母擰了一把，“說什麼呢？你知道仕林有這個機會多難得？這可是你爹舍下半輩子的臉麵去求來的，和仕林的前程比，哪個重要。”
    他娘頓時蔫了，不敢再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