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京都軼事 141、和親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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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玉花蓮步向前,來到亭子前,看見亭中人的衣服上有飛龍圖案,心裏已經了然,知道此人是鐵木兒。
“參見陛下!”赫玉花輕聲說道。
鐵木兒轉過身來,雙目透亮地盯著赫雨花的秀臉,“聽說皇後為你取了賀喜格的名字?”
赫玉花點頭,“陛下深夜傳小女至此,不知有何吩咐?”
“哈哈哈,賀喜格,莫要拘束嘛。這皇宮深苑,朕心甚悶,想與你聊聊,以解憂煩。”鐵木兒說完,示意赫玉花坐在亭下的木椅上,他自己抬腳坐下。
赫玉花和鐵木兒相對而坐,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鐵木兒見赫玉花依然拘束,便笑道:“聽聞晉蘭公主能文能武,但這麵目卻非常人之秀美,可謂傾國傾城,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善武的女子。”
“回陛下,波斯王國土地貧瘠,小女雖在王室,也多有馬背上的遷徙,女子習武乃常人所能,晉蘭隻是略有練習。”赫玉花調整一下呼吸,緩緩說了一句。
鐵木兒微微點頭,盯著赫雨花的眼睛,欲言又止。
赫玉花避開鐵木兒的眼光,看湖邊燈籠光芒璀璨,水波淩淩。
沉靜一會,鐵木兒忽然問道:“晉蘭公主,可知與你和親之人為那位?”
“聽皇後娘娘所言,乃當今太子殿下。”赫玉花直言。
鐵木兒搖搖頭,“當初國書所約,和親公主當嫁於我大元皇室,但並未言明是那位。但自從晉蘭公主出現,我心甚慰,便有了決心,今天約你,正有此意”。
“陛下玩笑了,晉蘭出身在波斯,小國寡民,怎敢有非分之想。”赫玉花心裏已然明白,鐵木兒是有心與她。但她想到師父藍穎囑托,元朝氣數已盡,不得卷入王室漩渦之中,便為如何拒絕鐵木兒揪心。
“哈哈哈,在這大元之中,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晉蘭公主難道還有什麼顧慮,雖然皇宮嬪妃無數,但我唯獨對你傾心,且莫辜負了我一番心意。”鐵木兒說完,站立起來,向水麵拍掌三聲,隻見湖邊亮起燈籠,有一小舟緩緩劃來。
“請陛下上船!”那船停靠在涼亭下,船夫搭上了一個木梯,用手抓住涼亭下的木櫞,固定好船隻,嘴裏喊道。
鐵木兒微笑地伸手拉起赫玉花,走到亭邊,自己先行下了船,“下來吧,我帶你遊賞禦湖水苑風光。”
赫玉花隻好下了船,進入船艙,這船身是畫舫,四麵窗戶開著,聞到水麵潮濕的氣味。船艙內有方桌,桌上美酒佳肴,還放著一支玉簫。桌相對兩側,有兩個彩綢包裝的木凳。
“晉蘭公主請坐,我們對酒當歌,欣賞夜色下的湖光山色。”鐵木兒說完,也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玉簫,吹起了一曲:關漢卿的《碧玉簫》:
怕見春歸,枝上柳綿飛。
靜掩香閨,簾外曉鶯啼。
恨天涯錦字稀,夢才郎翠被知。
寬盡衣,一搦腰肢細;
癡,暗暗的添憔悴。
秋景堪題,紅葉滿山溪。
鬆徑偏宜,黃菊繞東籬。
正清樽斟潑醅,有白衣勸酒杯。
官品極,到底成何濟?
歸,學取淵明醉。
畫舫隨著悠揚的蕭音蕩漾而行,所到之處,岸邊亮起燈籠,照的湖水波光粼粼,樓台亭閣,碧樹花卉倒映水中,隨著畫舫遊動,幻影連連。
赫玉花靜靜地聽著蕭音,心裏想到的卻是林碧雨,曾幾何時,兩人雙出雙歸,雖然在山水深潭之中,但心尤靜然,心意馳然,有那樣的契合安寧。
此時,置身周圍,雖然有皇家水苑,到處玉樹銀花,富貴盈盈,但並沒有讓人有流連忘返,樂不思蜀的感覺。
鐵木兒自我陶醉在蕭音之中,用餘光打量這癡癡的赫玉花,心中悠然多了幾分對她的愛慕,似乎回到了年少時的情絲依戀之中。所謂愛江山更愛美人。
船行穿越幾座小橋底下的涵洞,來到一處宮殿之前,這裏有太監舉著燈籠迎候。
“皇上聖安!”見鐵木兒的船行靠岸,這些太監各個跪地呼喊。
鐵木兒伸手拉起赫玉花,攜她走上岸來。
進入宮殿之時,赫玉花有所懼怕,深夜之中,隨著一個皇權在握的人,進入這樣的場所,似乎意味著什麼。
“皇後娘娘駕到!”鐵木兒剛帶赫玉花進入殿內,聽聞門外有太監喊叫。
“皇上,皇後娘娘請見!”太監王不花稟告。
“哦,此時來見,又是為何?”鐵木兒心中不快。
“皇上,娘娘說了,和親公主明日參加大禮,今夜要房間訓示,此刻是來找和親公主。”
鐵木兒聽聞,無奈說道:“請她進來。”
“皇上,臣妾冒昧,前來請賀喜格。”奇莞爾進門跪下,嘴裏說道。
“起來吧,我隻是邀晉蘭公主一起遊玩,你便來請她。”鐵木兒埋怨一句,轉頭對赫玉花說道:“晉蘭公主,請考慮好我今日所說,明日一早,我便差人來請。”
“皇上,賀喜格乃波斯國王之女,波斯國王乃皇上你的金蘭之交,如今賀喜格嫁於太子達臘,是最合適的事情,還請皇上不要阻攔。”奇莞爾依然跪地。
“哼,奇莞爾,朕已經說過,晉蘭公主姿色嬌嬈,非太子達臘所能駕馭。我鐵木兒不稀罕珍奇異寶,就稀罕這樣一個人,難道我兒太子要和我搶親不成?”鐵木兒憤怒了。
“皇上,皇上,大元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皇上若不顧群臣所望,一味顧念個人情感,這舉國之內人心難安。再者,自古有妲己誤國,姿色嬌嬈之人未必也適合皇上,何況波斯國人性奇異,誰人不知,女多驕野,恐對皇權不利呀。還望皇上三思。”奇莞爾極力苦勸,希望說動鐵木兒收心。
“哼,鐵木兒,晉蘭公主其人你可以帶走,明日和親之事,朕自有安排,你下去吧。”鐵木兒甩袖走進了屏風後麵的寢宮。
七八個宮女從兩側步入,小心侍駕。
奇莞爾起身,走上前去,怒目對赫玉花道:“賀喜格,希望你能自重,走吧!”說完,扭頭向外走去。
赫玉花心裏感到很是不快,但在此地不宜多論,便悄然走出。
回到後宮,行至東宮前,奇莞爾忽然停步,微笑地對赫玉花說道:“賀喜格,方才我一時心急,言有過而不及,你莫要放在心上。”
“皇後娘娘訓示的對,賀喜格初入皇宮,對這裏的規矩多有不懂,不敢有多慮。”赫玉花溫和說道。
奇莞爾忽然伸手拉住赫玉花的手,柔聲說道:“皇宮嬪妃眾多,此刻皇上看重你,並非好事,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希望賀喜格你能拒絕皇上,至於這策略,我自然會安排。”說完,又悄聲在賀喜格耳邊悄語一番。
赫玉花隻好點頭應承,見奇莞爾入宮,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寢宮。令赫玉花不明白的是,奇莞爾何以知道自己隨皇上去了聖年殿。
回到寢宮,赫玉花將這半夜的經曆從頭到尾回味一遍,再想到皇後奇莞爾為自己出的注意,感到左右為難。她忽然想到了令餘媛,或許,找她可以想到別的辦法,實在不行,自己便悄然出逃也就罷了。
第二天一早,赫雨花在玉柱上畫了記號,自己便在景苑中遊移等待,過了半響,果然見令玉媛過來。
“賀喜格早安,如此清晨,且有什麼煩心事呢?”令玉媛笑問。
“卜茗然,今日和親大禮辰時舉行,我本無心,但事情忽然變得複雜,皇上似乎要改變和親對象,並對我多次示意,不知如何能解?”赫玉花焦急問道。
令餘媛低頭沉吟一番,忽然招手讓赫玉花將腦袋靠近,悄聲給她說了一番。
赫玉花聽聞,似乎有頗多的猶豫。
“賀喜格,你盡管放心,隻有這麼做,才能兩全其美。”說完,一把拉起赫玉花的袖子,繞過景園,來到一處假山之後。這裏四下無人,令玉媛停了下來,和赫玉花相對而立。
辰時到來,赫玉花被打扮的盛裝濃豔,有太監抬來轎子,幾十個宮女紮彩帶,盛裝陪同,一路浩浩蕩蕩向怡和殿而來。
在宮殿之上,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等待皇上。
“皇上駕到!”王不花喊道。
鐵木兒出現,走到龍椅坐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請安。
“眾愛卿平身,今日早朝就議一件事,請張昊奏疏!”鐵木兒說道。
“皇上,張昊啟奏,這和親公主到宮中,我朝和波斯的和親之事已然要辦,但這和親人選一直秘而不宣,是皇上顧念和親公主的意願,經昨夜遊園賞湖,皇上心意已明,微臣以為,納和親公主晉蘭為妃,乃當朝幸事,懇請皇上批奏!”
“好,張昊之意,正和我意,晉蘭公主乃朕心愛之人,如今納她為妃,既符合和親本意,又彰顯我朝聖意,眾愛卿有何異議嗎?”鐵木兒站立起來望著眾臣。
一時間,眾臣鴉雀無聲。
“皇上,和親之事,微臣以為,太子達臘為默認人選,我朝嬪妃賢能出眾,相貌出眾,在晉蘭公主之上者多矣,如今納為皇妃,予後宮有不寧之患,於多事之秋有不和之聲。還望皇上以社稷為重。”左丞相伯顏啟奏。
“皇上納妃,乃當朝盛事,先有皇上,後有太子,如今皇上龍體鼎盛,和晉蘭公主情投意合,臣以為,納晉蘭公主為皇妃,可振奮人心,大有裨益。”巴特諾冷眼望了一眼伯顏,啟奏。
“好,和親之事,我看大家就不要再議了,我意已決,請宣政使張昊,一切按納妃之禮來辦,大家散了吧。”鐵木兒說完,揮袖而去。
眾臣議論紛紛,太子達臘一黨的人,更是心存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