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差點信了你的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1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謝晏與傅三和找到三河鎮,精準地將景蕤與玄嬰找出來,卻也是湊巧了。
    傅三和會望氣,那日觀天地風雲變,風氣隱成龍形。定是有貴人在此。
    傅三和心裏靈光一閃,似有感興,掐指算了一番,對謝晏道:“貴人在此,你我這些日子所求之事有望矣!”他們這些日子正為布涉等人的昏迷奔波,想方設法想上玉琅峰探一探,看那綠衣少年是否還在。
    傅三和對那驚鴻一瞥的綠衣少年有忌憚,但病急亂投醫,為了布涉等人的性命也顧不得了,一心將希望寄在他身上。如今,這般掐指一算,算到貴人在三河鎮。他便扯著謝晏要來三河鎮。
    謝晏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三河鎮距此倒不遙遠,這牛鼻子神機子之名不虛,能掐會算,還能觀星望氣,比之天機門的也不差了。
    隻是,他要尋找那師徒的事得延後了,然事有輕重緩急,如今布涉命懸一線,懸劍山一時上不去,隻可徐徐圖之。
    這般情況下,謝晏與傅三和到了三河鎮,踅摸到了景蕤的住所。
    兩廂一會麵,謝晏便覺得玄嬰有幾分麵熟,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謝晏雖然目下無塵,仿佛誰都不在他眼裏,但是,他記憶力驚人,凡見過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
    這個玄嬰長得劍眉星目,神采湛湛,容止蘊藉,十分出眾。這樣的人,他若見過,必是第一眼便能認出來,可此時卻偏偏想不起來。
    這可有趣了。
    傅三和也不欺玄嬰年紀小衝著玄嬰見禮,開口就叫貴人。
    玄嬰道:“甚麼貴人?”他伸手平舉道看茶。
    入了座,奉了茶,謝晏隻打量玄嬰,越看越熟悉,越熟悉卻越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玄嬰目光朝他一看,頷首道:“又見麵了,向來可好?”
    謝晏答好,一邊問道:“卻不知郎君是誰,麵熟的緊,卻不知名姓。”
    “我沒說,你自然不知道我名姓。”玄嬰微微一笑,上次見麵時,他尚無名姓,還是個裝瘋弄傻的小瘸子。
    他想起自己遇見景蕤後的際遇,明明不過月餘時間,那時春末,玉琅峰的桃花已落,而今不過仲夏月,玉琅峰的桃花離了師父,不知落了沒有。他卻今非昔比,便是謝晏這樣的人見了,也不敢認。
    玄嬰不想讓景蕤再見謝晏,但此時見了謝晏想起當時拜師的情景,對他不免親近了兩分。
    “你是……”謝晏腦中嗡地一聲,霍地站起來,道,“玉琅峰上的那個孩子?”
    當時沒有道名姓的可不正是玉琅峰上那對師徒?
    謝晏越看越覺得玄嬰像,當時髒兮兮的看不出來,原來長這般俊模樣。他想,伏生長得多好啊,他家表姊當年也是豔光照天下,人人稱讚的好相貌,生下來的孩子怎麼會長得差呢?
    當下越看越歡喜,道:“你叫什麼名字,短短時日,你竟長高了許多,教我倒不敢認了。”
    “叫玄嬰,我師父起的名字。”玄嬰矜持的點了點頭,道,“是長高了許多,師父說我是前些年虧了,這段時間補回來了。”自然不是,隻是對外總有種說辭,不能說服了俗丹,重塑肉身了。
    “玄嬰!”謝晏又念了遍,“烏玄嬰。”忽然問道,“你原本沒有名字嗎?”
    “謝公子叫錯人了,玄嬰就是玄嬰,不姓烏。”玄嬰歪了歪頭看他,笑問,“謝公子對我的事仿佛很感興趣啊?”
    謝晏道:“唐突了。”複重新坐下,心裏卻一沉,不姓烏,看來,烏家比想象中的更虧待玄嬰,連個名字也沒有取。他心下有些不適,烏家欺人太甚。他倒不是心疼有玄嬰,隻怕伏生知道了,心中更愧疚。
    “這是當日在玉琅峰上的孩子?”傅三和仿佛才省悟過來,神情猶帶一絲驚疑,看向玄嬰連聲道,“真叫人看不出來。”
    玄嬰笑而不語,他彼時落魄,自然入不得傅三和的眼。就像那個紅衣女,動輒出鞭,那個黃衫女動輒下毒手一般,他們眼中沒有他這個人,殺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誰還要去看螞蟻長得甚麼樣子?今日,就是他相貌不曾改變,傅三和怕是照麵也認不出來。
    然而,他卻也想不到,再見傅三和竟是如此場景。傅三和見了他恭敬有加,開口便叫貴人。
    人生際遇當真玄妙。
    傅三和當即離座,對著玄嬰一稽首道:“無量壽福,當日之事,貧道慚愧至極,冒犯之處,萬望貴人海涵。”
    玄嬰道:“道長不必慚愧,我命大,沒死成。俗語有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許是因為這個我才能拜在師父門下呢,說來還得謝謝你們成全。”
    傅三和:“……”
    謝晏聞言哈哈一笑,道:“牛鼻子老道,讓你們天天以俠義自詡,卻連個娃娃都不放過。”
    傅三和臉現羞愧之色,他也萬萬沒想到,這貴人與他們之間居然還有如此淵源。彼時,姚宣娘要出手擊斃那小孩,他們誰也沒有阻攔,因為,不是姚宣娘出手,也有別人出手,他們原本是偷偷上山,自然不能讓消息泄露出去。殺人滅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傅三和口稱惶恐,不敢辯解,隻請罪。
    傅三和人過中年,清臒玉立,三縷長髯,一身道袍,左負劍右負拂塵,飄飄如仙。他這般再三低聲下氣請罪的模樣,別說玄嬰,便是連一直與他不對頭的謝晏也不忍卒睹。
    “何必如此作態,不過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謝晏哼了聲移開目光,“無關對錯,是非。”所以,謝晏從不自詡俠義,不過,他本來也沒這名聲。
    玄嬰道:“非道長之過,彼時欲殺我者乃一女子也,那女子何在?”
    傅三和頓了頓,臉現戚色,道:“宣娘怕是已葬身在試劍峰下。”
    玄嬰了然,那一群人偷偷進山當然是奔著試劍峰而去的,結果反誤了卿卿命。遂道:“隻她一人死了?”
    傅三和便順勢將九人進山五人出,如今隻剩他和布潼還活著,餘三人皆昏迷不醒的事和盤托出。
    玄嬰心下一動,莫非這就是他們來意?
    當下不動聲色,隻托著茶盞,慢慢地呷著茶。
    “要我做什麼?”半晌,他放下茶盞,問道。
    傅三和心下一喜,稽首道:“貧道望氣見這邊風雲動,風氣隱成龍勢,便知必有貴人在此。如今,懸劍山大亂,修士傾巢而出,江湖勢微。我等江湖人氏當齊心戮力,摒棄前嫌,共禦外辱,否則,江湖再無我等容身之處。”
    “貧道此番前來,冥冥中亦受上蒼指引,天意憫人,許是天道給我輩中人留有的一線生機。”說到天意的時候,傅三和一臉虔誠,他望著玄嬰道,“這生機便在於貴人身上!”
    哢嚓一聲,茶蓋搭在了茶盞上,玄嬰頓了頓,傅三和的眼神讓他差點信了這個邪。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