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八.少女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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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晏離了伏生,隻身往懸劍山而去。
懸劍山莊如今正亂著,懸劍山倒是被人守的嚴嚴的,人一靠近就被射殺。
如今,守著懸劍山的是天機門為首的昆侖山各大門派,諸如歸元宗,玄天宗之類的。昆侖山上的門派以三宗二門二宮為尊。三宗為紫陽宗,歸元宗,玄天宗;二門是天機門,釋天門;二宮為飄渺宮,靈藥宮。
這些宗門據說門內有金丹真人坐鎮。
謝晏想往懸劍山上走,便得破了這些頂級宗門的防守。謝晏誌在玉琅山上的人不在寶劍,可看懸劍山這種風聲鶴唳,他又有些猶豫,許是人早已走了?
他連續幾日在山周探尋,還未尋得入山機會,便聽得不遠處打鬥聲。他潛過去一看,七個修士正在圍攻一個道士。修士可能修為淺,法術粗淺,鬥了一會兒,便法力不逮,直接拿兵器圍攻道士了。倒是那個道士,使得一手好符籙,九張符籙結成陣,一手持七星劍,一手拂塵,與七個修士鬥得難分難解,好生了得。
謝晏一看便樂了,這道士還是熟人,布涉的結義兄弟傅三和。那牛鼻子道士怎麼隻身出現在這裏?他在旁觀看了一會兒,待傅三和落入下風,左右支絀的時候,方出場道:“牛鼻子,好生威風!”
傅三和一見是他,心裏不由暗暗叫苦,他與謝晏有隙,偏謝晏又是個最睚眥必報的人。
“謝晏,今日這事是武者與修士的爭鬥,你若還心存俠義,速速來助我!”傅三和叫道,“你若置身事外,下一個就輪到你了。”這麼說話間,道士已是手忙腳亂,看劍已揮至眼前,道士身子往後一仰,一個鐵板橋閃過。
“蠢!”謝晏一個兔起鶻落,伸手將道士一扯,回身一踢,將偷襲的人踢飛出去。
道士“啊”的一聲驚叫,驚魂未定,若非謝晏出手,他可不正正將自己送至敵人劍下?
“多謝謝兄弟相救。”傅三和是個隨竿子爬的人,當即便一口一個謝兄弟。
謝晏挑了挑眉,沒理睬。
“什麼人?”那修士喝道,“乾天門在此……啊!”威脅的話尚未出口,一道刀光雪影閃過,那人便人首兩分,手中劍墜地,人立仆。
謝晏哼笑一聲,也不打話,手中刀起,血落。
“牛鼻子,還能打嗎?”謝晏道,“能打就快些,我還有話要問你。”
傅三和苦笑一聲,不愧是謝晏,人如刀,都是囂張肆意,驚天動地之輩。
“無量壽福。”傅三和對謝晏一稽首,道,“如此,便速戰速決吧!”
傅三和之前用符陣傷了四人,在他說話間謝晏已雷厲風行地解決了那四個傷者。那修士見勢不妙,正要逃竄,便被兩人聯手解決了。謝晏的刀氣勢如虹,刀刀不落空,傅三和見了既心驚又心折。
謝晏與他們打鬥,從未拿出真正的實力。傅三和不知該慶幸,還是後怕。
“速走!”謝晏也不打話,兩人快速離開現場。
他二人施展輕功,遠遠離了懸劍山,又專往人多處走,不多時便掩入人煙,尋不得。
傅三和帶著謝晏行了許多,鑽入一條小巷中,敲響了一家門。那戶人家甚是落魄,牆上青苔斑駁,門上朱漆掉落,輔首銜環生綠鏽,顯是年久失修。
“傅道長!”門後探出個紅衣女子,那女子轉眸看到謝晏眼一亮,叫道,“謝晏。”靨生紅暈,眸含春水,這紅衣女子赫然便是布潼。
謝晏卻連眼也未看她一眼,一腳邁了進去。傅三和急急掩了門,問道:“大哥現下如何?”
“還是昏迷不醒。”布潼憂心忡忡,轉向謝晏,眼裏有光,問道,“你怎麼來了?”
謝晏不吭聲,傅三和道:“我路上遇見修士了,得謝晏兄弟援手方可脫身。”
謝晏道:“布涉昏迷了?你們跟人交手了?”
“一定是那群修士搞的怪!”布潼憤聲道,“自從他們來了,異象頻生,怪事連連。”
謝晏轉眸去看傅三和。
傅三和便帶著謝晏去看布涉,布涉躺在床上,麵若金紙,形銷骨立。
謝晏見狀不由大吃一驚,蓋因布涉其人形貌魁偉,龍行虎步,很是英雄不凡。謝晏在玉琅峰與他交過手,也不過短短時日,此時一見,布涉竟像換了個人似的。
何仲魏與衛通亦是如此,餘者昏迷之人,與他三人一般。
傅三和帶著謝晏看完三人的狀況道:“試劍峰倒之際,我們剛在七弟挖通的山道中,突逢山崩,我們逃出來五人。彼此都是傷痕累累,後援未至,我們便索性隱居不出。布大哥的傷勢痊愈後便想帶我們出去探探路子。是時,我們方知,那晚探山之人皆被烏天極扣下了,也是我們見機不對逃得快。”後來,後援至,但是懸劍山已是修士的天下了,他們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也非我們怯戰,實因後來的修士與先前不同,且人多勢眾。我們也不敢貿然行動,誰知情況卻越來越不對勁。先是七弟精神糜糜,後是五弟,然後,是大哥。他們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人也突然暴瘦下來,其他兄弟也紛紛倒下,不過三四日功夫,皆一睡不醒。”傅三和與布涉一行人乃是金蘭之交,他行二,衛通行五,何仲魏兄弟序齒為六、七。
謝晏問道:“你乃道門傳人,名譽天下,人稱神機子,連你也看不出來他們是何情況嗎?”
傅三和苦笑一聲道:“慚愧慚愧,貧道無能。”
謝晏渾不在意,隻道:“既然如此,你喚我來又是作甚?”
布潼道:“謝晏,我們這些天出去打探了些消息,也不僅是我阿兄他們,還有好多人也同我阿兄一樣。”布家莊俠義,名震江湖。但凡有江湖人在的地方,無不知道布家莊。懸劍山事一出,江湖人紛至遝來,許多皆是布涉故友交好,雖然大家都是為著同一個目的,卻也沒斷了來往,反而多有消息互通處。布涉一昏迷,傅三和布潼亦得知許多江湖人亦紛紛陷入昏迷中。
謝晏抬眼看向傅三和,傅三和點頭道:“貧道還聽聞當日被烏天極扣下的那些人也是昏睡不醒。”
謝晏眉心微微一動,看向傅三和:“怎麼回事?”
“那劍一出,牽動天下人的心。眾人本來是想搶劍的,不過烏天極來得及時,反將人擒下了。他將人擒下後,給各大家及各大門派去信勒索,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後來,烏天極失蹤,他夫人在危急時刻擔起懸劍山莊,便想賣各大門派與各大世家一個人情,將人給放了,卻發現那些人個個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的事。”傅三和道,“這事出得怪,據說烏夫人請了各門派的長老以及醫修和丹師看過,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人說是烏天極施了邪術,是以現下許多人都在尋找烏天極。”
謝晏嗤然一聲,烏天極都遭算計了,尋他有甚麼用?
“你與他們三人同住同行,他們出了事,你身上可有異狀?”謝晏問道。
布潼嘿了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道長?”她轉眼看向傅三和。
“你的意思是……”傅三和驀地睜大眼,心下一個轉念,道,“我再去探探消息。”
懸劍山正是動亂時期,每日都有無數小道消息流傳,傅三和心細如塵,每日裏收集消息,解析,從中抽絲剝繭尋找自己想要的真相。
“所有的女子毫發無損。”傅三和對謝晏道,“男子據說有十之一二還醒著。”
懸劍山莊裏他們進不去,也窺不得其中一絲真相,但是,傅三和能見江湖同道。傅三和在道上名聲不亞於布涉,更有道家傳人,能掐會算的神機子名聲,他不去找別人,別人亦會找上門來求救。因而,他一一看過去,眾人亦不瞞他,頗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意。傅三和見這昏迷的人別無他樣,唯一樣,便是昏迷者皆是氣血健旺之輩,不知道是不是跟人的體格有關。
他將心中疑惑跟謝晏說了一下,心有餘悸,道:“若真如此,是什麼妖術要用到人之氣血?”
謝晏道:“我不懂術法,倒是有一人可以谘詢。”
“誰?”
謝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見過。”
“玉琅峰。”
謝晏隻提這三個字,傅三和恍然,道:“是那個綠衣人。”
“他不是烏家人嗎?”傅三和有些疑惑,道,“懸劍山莊也躺了一大批,他若知曉,烏家也不會束手無策了。”
“誰說他是烏家人?”謝晏哼笑一聲,“再說,懸劍山莊現在還是烏家的嗎?”
“你是說……”傅三和駭然,懸劍山莊不是烏家的,難道還能成為天機門的?
謝晏不耐煩與他說這個,懸劍山莊愛是誰是誰,與他何幹?
“姚宣娘呢?”他忽然問道。
傅三和神色一暗,道:“宣娘受了重創,行動不便,我們便把她放置在一個山洞裏,哪知,後來試劍峰崩塌……”他們當時悄悄到了試劍峰,情況緊急,又要照顧人又要尋寶,很是不妥。姚宣娘傷得不輕,根本不能行動,帶著也是拖累,便就近尋將她放在一個山洞裏,也是為了保護她。哪裏知道試劍峰崩塌了,而山洞毗鄰著試劍峰,可想而知,這人生還的機率有多小。
他們當初逃命逃的狼狽,又折了好幾個人,皆是自顧不暇。姚宣娘如何,隻能祈天之佑了。
傅三和心情沉重,謝晏卻嗤笑一聲,一點也不見憐憫之色。姚宣娘死了也好,她若不死,伏生怕是心裏不痛快。
“謝晏,宣姐凶多吉少,你不難過嗎?”布潼忽然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不是我殺的。”謝宴道。
布潼不知想到什麼,一雙妙目緊緊盯著他,問道:“謝晏,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我,你會為我難過嗎?”
謝晏抬眸看了她一眼,臉上有不解之色,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在問她為什麼要難過。布潼眼睛登時便紅了,一股氣衝上心頭,她叫道:“謝晏,你沒有心嗎?”
謝晏臉色一沉,他素來有冷麵凶煞之名,這麼一作色,煞氣登時便衝著布潼而去。
布潼哇地一聲哭了,本想不管不顧的將心事挑明了說,可這一陣煞氣撲麵而來,多少少女旖旎的心思都遭雨打風吹去,甚至連起都不敢起。
布潼麵色蒼白,臉現驚悸,搖搖欲墜。
“布潼!”傅三和叫道,“不要任性。”
布潼長長呼了一口氣,仿佛才活過來般,她踉蹌著後退幾步,驚駭地看著謝晏。
那神情太哀切,又幽怨,又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仿佛被傷得很深,以至於使得這份哀,這份怨越發纏綿悱惻起來。
既哀惋,又動人。
謝晏被看得毛骨悚然,刀猛地出鞘。
刀光照著布潼蒼白的臉,一滴淚落於她臉上,滴在了唇角邊。她的唇猩紅如血。
觸目驚心。
傅三和震驚地撲過去擋住謝晏的刀道:“刀下留人!”
他這一叫,布潼仿佛從魔魘中醒來,惶惶地道:“你要殺我?”她聲音低而促,仿佛喃喃自語,忽地又揚聲叫道,“謝晏,我恨你!”她轉身飛奔而去。
謝晏心下莫名一鬆,恨就對了,恨他的人多了去。
刀重入鞘,謝晏神色莫名。
傅三和臉現尷尬之色,他們與謝晏本就有舊仇,如今,因著修者與武者之爭,才同仇敵愾。布潼這一鬧,無端的又將他們鬧生分了,況且,如今,也是他們求著謝晏幫忙的時候。這妮子,是被布涉給寵壞了。
“宣娘是大哥的未婚妻,她生死不明,大哥又昏迷不醒,小妹一介弱女子何曾經曆過這些?也是我疏忽了,竟忘了開解一二,謝兄弟你莫放在心上,她隻是憂極生怖,才如此口不擇言。”
傅三和完全想不到男女之情上,也不知道布潼那顆少女心兜兜轉轉間被謝晏的不解風情刺得傷痕累累。
布潼恨恨地剪碎了悄悄給謝晏做的香囊,猶覺不解意,乒啷乓啷又摔碎了一屋的東西,方覺得心口團著的火下去了一些。她呼呼喘著氣,茫然地看著屋中狼籍一地,忽地蹲下身,掩麵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