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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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蕤白天煉丹,為玄嬰疏通經脈,給他講經,晚上就化為原形紮根在院子裏,吸收月華修煉。
碧莖,九葉,莖葉亭亭,殊是好顏色。月華流轉,彙成絲絲縷縷銀色的光線傾泄在九葉草上,景蕤舒服的抖了抖碩大的葉子,整株草都籠罩在銀色的光團中。
忽然,一陣地動。
玄嬰從睡夢中驚醒,打滾下床便往景蕤的竹屋跑去,一邊拍門叫道:“師父,地動了。”
屋中寂然無聲,玄嬰敲了會兒,推門進去就著月色一看,屋中空蕩蕩。他一時也顧不得想,啞著聲音叫了聲師父,裏裏外外找一遍。
景蕤不在。
玄嬰有些茫然,又跑出屋叫了聲師父。
景蕤抖了抖葉子,葉子的簌簌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讓玄嬰聽得分明。他聞聲看去,便見院中一團光華燦然,照得整個院子如同點了明火似的。
也是他先前太心焦了,才不曾注意到,玄嬰撓了撓頭,恍然想起師父乃為草木精怪所化。
“師父?”玄嬰慢慢地走近,光團中一株碧色的草搖曳生姿,煌煌扈扈,細長的青莖,碧綠的圓葉,莖葉相連處有微微的白光在閃耀。
“是我。”景蕤哼了聲。
玄嬰蹲下身去看景蕤,想看清那白光是什麼,卻是莖葉相連處結出的小小的花骨朵,不過指頭大小,苞房緊閉,呈玉白色,煞是可愛。
“師父,你要開花了。”玄嬰笑道,眉眼燦然,全無先前那般驚慌失措。
“沒有。”景蕤有些惱羞的道,“早著呢。”
“師父,這是你的原身嗎?”玄嬰興致勃勃地道,“它叫什麼?長得可真好看啊!”
景蕤晃了晃葉子有些高興,沒錯,百歲果是很有觀賞性的一株靈植。丹師雖然不青睞它,但是做為觀賞性的靈植,百歲果頗受人們的青睞。
“你這樣披頭散發,衣裳不整地跑出來成什麼樣子?連鞋子也不穿。”景蕤看了看他赤裸的雙腳,又看了看他一身褻衣鬆鬆垮垮,嫌棄地道。
玄嬰卻似沒有聽到般,隻摩挲著手指躍躍欲試地道:“師父,我能摸一摸你的葉子嗎?”
“孽徒,你要犯上嗎?”景蕤惱道。
玄嬰還是止不住地笑,露出白白兩排牙齒,道:“師父,你要澆水嗎?還是我幫你鬆鬆土。”說著就伏身下去要鬆土。
“別動,我在修煉。”景蕤煩不勝煩,揮著葉子驅他,“快走快走!”
葉子打在身上軟綿綿的,玄嬰心裏對於師父是精怪的最後一點芥蒂便在這拍打中煙消雲散。
“好吧,好吧,我走了。”玄嬰一步三回頭的走著,忽然腳下一陣急遽的大搖晃。
“師父,地動了!”玄嬰又跑到景蕤身邊,焦急地道。
“不是。”葉子一陣窸窣作響,半晌,景蕤道,“是試劍峰要塌了。”
“試劍峰要塌了?”玄嬰一陣驚訝,往前方那座直插雲霄的高峰望去。
黑黢黢地高峰如同夜色下盤踞著的巨獸,此時巨獸在顫抖,在嘶吼,它的皮毛鱗爪在掉落,它在掙紮,可它就像被拔掉爪牙的巨獸,連掙紮都無力。訇訇聲山搖地動,巨獸的四腳被斬斷,首尾分離,最終四分五解,頹然翻落。
玄嬰被巨大的震動給掀了開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邊朝景蕤叫道:“師父!”
景蕤的根係暴漲迅速往四下深處紮去,一時大地的震顫消緩。
“師父,那邊,那邊……”
玄嬰驚訝的瞪大眼望向試劍峰,試峰在塌陷,山石滾滾如泄洪,卻有一道金光衝天而起。
金光煌煌在夜色中升起,如同金色的火焰,火焰漸漸彙聚成形,形成一把巨大的劍。那劍肖似試劍峰的形狀,仿佛試劍峰縮小了數萬倍,又仿佛試劍峰倒塌了,試劍峰的精魄逃離了。
劍光照亮了半壁天幕,試劍峰在劍光下更加快速地分崩離析。
驚天動地的轟隆聲中,亂石飛濺,石摧山倒。金光漸漸黯淡,最終無力地墜落在坍塌的試劍峰中。
“糟了!”景蕤心裏一凜,這不尋常。試劍峰有沒有生靈,景蕤在那紮根了這麼多年,最是清楚不過。景蕤的根須遍布試劍峰,峰底有沒有埋劍,景蕤也一清二楚。
玄嬰臉現驚奇之色,目光亮亮地看向景蕤,問道:“師父,試劍峰中還埋有寶劍嗎?”
火光大作,火龍在山林中繞走,馬蹄聲、人聲、腳步聲,紛至遝來,山林震顫,大地齊鳴。
玄嬰順勢滾到景蕤身邊,伸手一抓,攥住了景蕤的一片葉子。
景蕤猛地抖了抖葉子,卻不想玄嬰抓的更緊了,一邊道:“師父,這是烏家先祖留下的劍嗎?”
“蠢!”景蕤神識一掃,山林魆蜮,人如鬼蜮,憧憧,憧憧。
“要出事了。”
經曆兩次雷劫轟山,又被諸般翻掘後,試劍峰塌了。
試劍峰峰體坍塌後,地底卻現出一把寶劍。
劍著黑鞘,雲雷紋,夔龍首,古樸,渾厚,浩瀚而洪荒。
烏家的人率先趕至,然而,天機門的人也不慢,之後玉、雲、蒲家的人緊隨其上。
所有人的都想去奪劍,然後,兵戈聲中,劍緩緩地沉入地底不見了,眾目睽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