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傳國璽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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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警官是個聰明人,既然洞若觀火,又何必多此一問?”那人微笑了起來,“我說過,像你這樣的聰明人實在不多了,如果有機會,我是很願意跟您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的。”
聞止麵無表情:“我沒這個興趣——說吧,你想怎麼樣?”
那人說:“如果我說,想請聞警官來寒舍小酌兩杯清茶,不知聞警官可願賞光?”
聞止還沒說話,丁允行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你做夢,想都別想!”
聞止豎起手掌,打住丁允行話頭,又轉向聽筒,眼神冷如刀鋒,隔著一層電話線路,削皮挫骨似的從那人臉上剜過:“怎麼,藏頭露尾那麼久,終於肯露出狐狸尾巴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人居然矢口否認:“自然不是,聞警官手眼通天,和冥界高階鬼差也有交情,我怎麼敢如此大意?聞警官若是肯賞光,不妨到魔都市局一行,你我自然有見麵的機會。”
聞止驀地一抬眼,那人若是站在跟前,此時已遭了一回萬箭穿心。
丁允行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但凡長了腦子的都聽得出,這小日本哪裏是約聞止見麵,根本是抓著應世淵當擋箭牌,要挾他回警局自投羅網,這和逼著聞止往陷阱裏跳有什麼分別?
他再也忍不住,大聲打斷他:“你想讓阿止回警局投案?我告訴你,這筆買賣咱不做,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男人一點也沒動怒,反而越發和顏悅色:“我當然知道,聞警官心誌堅忍,一個應世淵自然不能逼您就範——不過,再加上荊警官又如何?”
聞止和高姓琴師同時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聽筒對麵的男人看不到這兩位的反應,然而下一秒,就像為他們解答疑惑一樣,一直安靜躺著的荊子輿毫無預兆地劇烈抽搐起來,床頭的心電監測儀也開始不安地顫動,心率曲線上躥下跳,眼看要捅穿屏幕。
聞止的手指收緊到極致,磨平的指甲在手心裏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和荊警官在城郊的建築工地有過一麵之緣,對他的風采十分傾慕,”那人笑了笑,“和他打招呼的時候,我在他身上順手加了點料,這是我土禦門神道的不傳秘術,種術之人便如施術者手中的傀儡,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即死,聞警官可想試試看?”
他話音未落,床上的男人抽搐越發劇烈,嘴角甚至往外冒出白沫。
琴師三步並兩步地衝到床前,手掌覆在荊子輿額頭,掌心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荊子輿平靜了片刻,然而很快,他又開始抽搐,這一回更是變本加厲,整個人在床上扭作一團,骨頭眼看要擰斷了。
琴師用力摁住他,荊子輿人動不了,上下兩排牙齒卻不住打著哆嗦,隨時可能咬到舌頭。
琴師不管不顧地硬掰開荊子輿的嘴,把手背塞進去。昏迷中的警官先生就似一個脫水的人,聞到血肉的味道,下意識地一口咬住。琴師的手背當即見了血,他卻像壓根感覺不到疼,回頭喝道:“我壓製不住邪術,大哥他快撐不住了,怎麼辦?”
聞止想也不想,厲聲道:“快住手,我答應你就是!”
丁允行眼珠子瞪得老大,幾乎從眶裏飛出去,一陣手舞足蹈,那意思大約是“這小日本不可信,千萬別答應”。
聞止衝他一擺手,冷冷地說:“我可以去警局投案,但我怎麼知道你是否會守約?”
聽筒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您大可以放心,取走他們的命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他彬彬有禮地說,“隻要您出現在警局門口,我會立即解了荊先生身上的咒術,應總也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
似乎是想證明他所言不虛,這人話音剛落,床上的荊子輿就安靜下來,嘴裏打著細細的鼾聲,好像方才抽成麻花的那位隻是和他共用一具身體的二重人格。
琴師抽出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也顧不上包紮傷口,先探了探他額頭,確認這小子真睡熟了,才微微鬆了口氣。
聞止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履行承諾,也希望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聽筒那頭傳來窸窣的動靜,大約是那人明知聞止看不見,依然禮數周到地欠了欠身:“既然如此,我就在市局恭候閣下大駕了。”
聞止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他這頭剛放下手機,那邊丁允行就著急忙慌地嗷嗷叫喚起來:“不行,阿止你絕對不能去!那小日本他沒安好心,你去了就是自己往陷阱裏蹦,絕對不能上了他的當!”
聞止閉了下眼,輕聲反問道:“我不去,子輿和應世淵怎麼辦?”
丁允行登時啞巴了。
他正搜腸刮肚想著說辭,就聽聞警官話音一轉:“不過,你說得沒錯,此人確實不可信,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
丁允行眨巴著眼,剛想問“什麼叫做好兩手準備”,聞止已經扭過頭:“子輿中了邪術,恐怕支撐不了多久——我聽阿離說過,黃泉是陰陽兩氣彙衝之所,不比冥界陰氣厚重,生人不能涉足。阿離如今身陷冥界,不知遇到什麼變故,你現在帶子輿去黃泉,如果有誰能救他,那就隻有黃泉之主了。”
琴師點了點頭,不必他說第二句,已經把荊子輿裹在被中打橫抱起來,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外,一眨眼不見了蹤跡。
聞止呼出一口氣,又看向丁允行:“允行……”
他話剛說了一半,忽然一股疾風斜斜劈向後頸,幾乎是身體本能的反應,聞止往旁閃身一躲,輕鬆扣住那人手腕,隨即一別一扭,看著沒怎麼用力,隻聽“嗷”一聲慘叫驚天動地。
聞止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鬆開手:“抱歉,我不是有心的,沒傷著你吧?”
偷襲不成,還差點被廢了一條胳膊的丁總捂著手腕,怎麼看怎麼一臉的苦大仇深,那架勢似乎是想撲上去,狠狠咬這男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