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傳國璽二(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8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冷著臉的魏離反應了一秒才想起來,所謂的“太子爺”就是這場豪門風雲的主角之一,被聞先生勾起來的邪火登時找到了發泄之處:“是他?他自己都官司纏身了,還有心情談商務合作?合作幹嘛,危機公關嗎?”
丁允行:“商務合作有大老板跟他們談,應世淵要談的是‘私人合作’。”
他刻意停頓兩秒,瞧了瞧魏離,又掃了眼聞止,把這兩位可能有的反應反複推演了好幾遍,才不緊不慢地說:“準確的說,他真正想合作的對象是……阿止。”
聞止舉起水杯的手略略一僵,不動聲色地放回原位。魏離猛地扭過頭,眼神幾乎要飛出刀子,深呼吸了好幾下,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他打算怎麼跟阿止合作?”
“應世淵現在的情況你倆也知道,被親弟弟反咬一口,官司纏身,麻煩不斷,但這不是最要命的,”丁允行說,“據他話裏的意思,那個陰陽術師跟應氏確實有合作,接頭人卻不是他,甚至不是應錚,而是那個一直被我們忽視的小透明——應世淵同父異母的弟弟,應世桓。”
這話一冒出來,有那麼幾秒光景,從魏離到聞止全都沒了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聞警官終於開了口,一錘下去就定了音:“看來,我們確實有必要見見這位應氏太子爺。”
丁允行偷瞄了眼魏離,魏小姐雖然麵無表情,卻沒有和聞止唱反調的意思。她斟酌再三,隻是輕聲提醒了一句:“應世淵畢竟姓應,你覺得他可信嗎?倘若他隻是布局引你上鉤,你貿然現身不是正中應氏下懷?”
丁允行琢磨了一下,這擔憂並非無的放矢,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於是他對事不對人地跟著幫腔道:“是啊,阿止,我看你還是謹慎些比較好,萬一那小子不懷好意就麻煩了。”
“未必,”聞止搖搖頭,“應世淵和應世桓這兩兄弟的官司鬧得沸沸揚揚,子輿那邊傳來消息說,應錚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證明他之所以猝死確實有藥劑過量的緣故,目前警方已經立案調查。眼下應世淵卷進人命官司,自顧尚且不暇,我不認為他還有閑心布局釣魚。”
聞警官平日裏不說對魏離千依百順,也是要星星不敢摘月亮,這回卻異乎尋常的強硬,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架勢,哪怕魏離和丁允行輪番上陣,都不能讓他改變決定。
實在沒辦法,魏小姐隻能歎了口氣:“你可以見他,但是地點要我們定,而且隻能他一個人來。”
難得魏離肯讓步,聞止想都不想,一口答應:“好。”
這兩邊爭論得熱火朝天時,白衣的調酒師一聲不吭,默默的在旁邊cos雕塑。直到他倆的爭執告一段落,他才淡淡地開口:“你們可以約他在酒吧裏見麵。”
聞止和魏離同時被他轉移了注意。
調酒師不慌不忙地說:“這裏是冥界在人間的常駐據點,也可以算是人間和冥界的交接之地,受陰陽兩界磁場交彙的影響,很難被竊聽或是追蹤,是會麵最好的選擇。”
魏離看起來有點猶豫:“可阿妁那邊……”
“阿妁臨走前特意叮囑過,要我們盡量幫忙,”調酒師說,“何況這事能早點解決,荊大哥那邊也能輕鬆些。”
他嘴上自然而然地叫著“荊大哥”,好像這隻是個尋常稱呼,沒什麼大不了的,腦補能力超強的丁總卻愣是聽出了盤山公路一般的百轉千折,忽然有種溜邊縮到牆角裏,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衝動。
不管魏鬼差還是聞警官都是高效率的工作狂人,既然決定和應世淵見上一麵,立即著手製定行動計劃。從當天下午開始,直到華燈初上,已經連改三稿的行動方案被魏離和聞止拿著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地摳了一遍,總算勉勉強強過了關。
此時的丁允行已經趴倒在吧台上,有氣無力地嚷嚷道:“不就是見一麵,你倆怎麼折騰得比我寫競標方案還複雜?”
魏離推了下鏡片,非常淡定地懟了他一句:“競標方案是送錢題,這個是送命題,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丁允行:“……”
這話好有道理,他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不管丁總如何深受打擊,第二天下午,應世淵還是如約出現在酒吧門口。
應總這一趟著實不輕鬆,他先是按照電話中的提示,在世紀公園裏連兜三個圈子,確認所有人都被甩開了,一輛墨藍色的雪佛蘭無聲無息地開到他身邊。駕駛座的窗戶搖下半扇,露出半張戴了墨鏡的麵孔:“上車。”
應世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進去,雪佛蘭隨即重新發動,繞著公園兜了半個圈,毫無痕跡地彙入車水馬龍。
應世淵穿了一身低調的灰色襯衫,看上去和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上班族沒什麼區別,可當他不著痕跡地用手捂住胸口時,手腕上分明露出一截鑲鑽的勞力士表帶。
他偷偷打量了駕駛座上的司機一眼,發現那連衣兜帽下居然是一個女人,墨鏡遮擋住大半張臉,看不清麵孔,偶爾斜睨過來一眼,餘光卻是銳利如刀。
應世淵越看這女孩越覺得眼熟,可惜死活想不起在哪見過,遲疑了好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問:“不好意思,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女司機沒吭聲,專心致誌地抬頭看路。
應世淵吃了一記閉門羹,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是丁總讓你來接我的嗎?”
女司機終於說出轎車發動後的第一句話:“我以為你這趟想見的不是丁總。”
應世淵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遭,隨即,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自嘲似的笑了笑:“你是……聞警官的朋友?”
交際技能點為零的魏小姐把這句搭訕當風聲忽略了。
女司機把雪佛蘭開成了運載火箭,墨藍色的轎車化作一道殘影,從機動車之間狹窄的縫隙裏左突右竄而出,一轉眼,雪佛蘭已經拐進小巷,穩穩停在酒吧門口。
應世淵抬頭看了眼酒吧大門上“暫不營業”的牌子,以及那鬥大的“霍亂”二字,頓時一陣無語:“霍亂……這是酒吧名字嗎?”
無視了他一路的女司機終於開了金口:“世事如夢,幾度秋涼,不過一場揮霍繚亂,便如一場淋漓大醉,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所以酒吧主人給這裏取名霍亂。”
應世淵:“……”
他思忖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委婉地誇讚一句:“這家酒吧的老板品位很特別。”
女司機勾動嘴角,仿佛笑了下。
應世淵走進酒吧,裏頭還沒營業,丁允行從吧台前迎上來,照舊穿著頭一回見麵時的那身墨藍色西裝。看到應世淵,他彬彬有禮地伸出一隻手,仿佛這隻是一場尋常的商務會麵:“應總,又見麵了。”
應世淵跟他握了手,目光卻越過他肩膀,落在吧台旁、端著一杯檸檬水啜飲的男人身上。
那人放下玻璃杯,對他點了點頭:“應總,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