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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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嵐來到課室門前,不斷回想楹璋說的關於步步可能喜歡上他的話。他聽到楹璋這番話後,第一反應是認為對方在開玩笑,繼而是滿臉困惑和震驚,渾身發麻,無法置信。
楹璋將自己的看法細致地告訴嘉嵐。嘉嵐也覺得對方說的話有一定道理,卻依然沒法接受。他寧可相信世界上所有的自動飲料販賣機會在下一秒人間蒸發也沒法相信步步喜歡他這個事實。
楹璋沒有強迫嘉嵐接受她的推斷,她隻是純粹地從事情的現象來分析其中的緣由。雙方就這個話題討論了一會便各自回到課室準備上課。
在分別之前,楹璋握住嘉嵐的手說:“若是步步又再找你麻煩,你一定要過來告訴我,或者是當場拒絕和反抗。班上有那麼多人在,我覺得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你動手。”
嘉嵐向楹璋表示他會懂得如何應付步步,實際上心裏沒有太大把握。想到進入課室後就要看到步步那張臉,心情不由高度緊張,身體幾乎要顫抖起來。
嘉嵐深呼吸了一遍,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既然楹璋會陪伴在他身邊和他共同麵對困難,他就不需要抱有過分的憂慮和擔心。既然他已經決定了要守護和楹璋的這段感情,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退縮和逃避,要拿出勇氣和決心,不能令楹璋失望。
嘉嵐輕輕地推開課室的門,踏進教室的第一步時立刻與步步的視線對上,對方那充滿憤恨和癲狂的眼神如同散發著濃稠的幽怨氣息的厲鬼,完全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有的眼神,使嘉嵐嚇了一跳、心跳頓時快得不得了。
即便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實際與步步四目相對時,嘉嵐的本能反應仍然是想要逃避和躲藏。對方那恐怖的目光和麵無表情的臉龐讓他覺得步步好似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他肢解,那曾經被步步卸掉過手臼的手臂開始隱隱作痛。
嘉嵐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不能再一味地懦弱。他不停地回想午休時和楹璋待在一起的場景;回想楹璋給予他的支持和溫暖;回想楹璋讓人感動的話語,從中汲取力量和勇氣,不再看向步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嘉嵐感到坐在他斜後方的步步投在他身上的那冰冷至極如淬毒的利箭般的視線——帶著毀天滅地的煞氣穿透他的心髒,令嘉嵐感到胸口疼痛。步步的眼裏那濃烈得化不開的怨恨表示著即便把嘉嵐碎屍萬段也難解她的心頭之恨。
嘉嵐如坐針氈,盡量把注意力放在課堂。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他沒有必要再為步步這樣的舉動而耗費時間和精力。
步步的心思全然不在課堂。自從看到了嘉嵐和楹璋一同離開學校之後,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對方倆人在一起的畫麵占據。
她當時在校門口停留了許久,目光一直盯著嘉嵐和楹璋離去的方向。堆積如山的負麵情緒入侵了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排山倒海般的惱怒與厭恨席卷著她的身心。
步步產生了想要殺掉嘉嵐的念頭,真真切切的殺意籠罩著她的心。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抱有這樣的想法。
隻要殺掉了嘉嵐,她就不會再陷入如此痛苦的處境。她已經不滿足於讓對方從這個世界消失,她還要親自動手了結對方的生命,這樣一來她所受的煎熬才能減輕半分。
明明嘉嵐答應過她和楹璋疏遠;明明嘉嵐答應過她在學校裏不和除了她以外的人接觸,為什麼到頭來卻出爾反爾?身為一個隻會哭泣和求饒的廢物也有膽量背叛她?這種膽量是從楹璋身上獲取的嗎?簡直豈有此理!不可原諒!
被嘉嵐背叛的錐心痛苦浸染著步步的心底深處,就連父母對她的無視和冷漠也沒有讓她置於這般煎熬的地步。
她的父母從來沒有答應過她任何事情,沒有給予過她任何回應,沒有給過她任何期待,所以她從父母身上沒有得到過一絲希望,自然也就不會產生失望。
然而她對嘉嵐抱有微弱得猶如一吹即散的燭光般的相信和期待,天真地以為對方也許是特別的。結果一個星期之後嘉嵐就粉碎了她的希望,徹底推翻了答應過她的要求,還當著她的麵主動避開她。
這把步步推到地獄的深淵,吸進肺腑的空氣充斥著劇毒,腐蝕著她的五髒六腑。這種痛苦已不再是每次看到嘉嵐的成績在她之上的那種可以相比。
步步甚至覺得那種痛苦根本不算什麼,被嘉嵐毫無預料的背叛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和最難以接受的。
步步不記得自己在校門口待了多久,大概有一個小時,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折回課室的。視線一片模糊,頭腦一片凝滯,周圍的環境如霧氣般縹緲虛妄,連自身的存在也變得透明起來。
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夾雜著血腥味,那是嘉嵐在她心窩留下的傷口所流出的鮮血;每一個腳步都沉重得像是綁著千斤重的鐵球。什麼都思考不了,什麼都說不出口,連維持生命都顯得萬分困難。
痛恨、怨氣、惱怒、憤恨、厭惡、悲哀、傷感、煎熬等所有的負麵情緒如一層一層的巨浪淹沒她。她的身上沒有絲毫的生機,全是令人窒息的死氣。步步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隨時會因為承受不住過於巨大的負麵情緒而爆炸開來。
唯獨想要親手結束嘉嵐生命的念頭一直盤踞在她的腦際,是她唯一可以思考的內容。
她要對嘉嵐施以最殘酷最慘烈的折磨——扒掉對方的皮;一根一根地打斷對方的骨頭並一根一根地挖出來;拔掉對方的指甲;逼迫對方喝下濃硫酸;砍斷對方的手筋和腳筋;挖掉對方的眼睛,踩爛對方的眼球;砍掉對方的頭顱。
不但讓嘉嵐的屍體支離破碎,還要讓這堆支離破碎的血肉變成一堆讓人再也看不出是屍體的塊狀物。她要把自己承受的痛苦以千萬倍甚至是億倍地奉還給嘉嵐。
步步在幻想中一遍又一遍地殘忍地殺害嘉嵐並肢解對方。在她的幻想中,嘉嵐成為了一堆讓人看不出來他原來是個人類的塊狀物,然後被衝進滿是汙物的下水道,連烏鴉和鷲鷹都不願意啃食他的腐肉。
沉浸在對嘉嵐殺戮的幻想中,步步感到熱血沸騰,停止跳動的心髒又一次複蘇過來,錐心的痛楚似乎緩解了一些,這一畸形的快感令她得以多多少少地從死氣沉沉的負麵情感中感受到些許生機。
此外,步步拚命地猜想嘉嵐和楹璋在做什麼,對方二人去了哪裏?會有什麼樣的互動?會說些什麼?會說她的壞話嗎?會擁抱嗎?楹璋是否會像她一樣將嘉嵐抱在懷裏親吻?
想到這裏,步步的瞳孔頓時收縮到極點,心髒再一次停止了跳動,鋪天蓋地的負麵情緒再度包圍著她,令她又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海。
妒忌的火焰如碰上了大麵積的幹柴熊熊燃燒起來,燒灼著步步的心。她聞到心髒發出刺鼻的燒焦味,幾乎忍不住衝出課室跑到嘉嵐和楹璋麵前將這兩個人分開到地球的兩個極點,並且對楹璋也起了殺心。
步步完全無法容忍其他人和她對嘉嵐做了一模一樣的事。嘉嵐的身體隻有她才能觸碰,隻有她才能親吻。其他人根本沒有這個資格,連嘉嵐本人也沒資格擁有對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那些除她以外對嘉嵐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理應墮入到比十八層地獄更深的境地,不,是連下地獄的資格都沒有。
步步不認為楹璋和嘉嵐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從她之前對這兩個人的觀察來看,這兩個人雖沒有確立正式的戀愛關係,卻絕對有曖昧情愫。想到嘉嵐在中午握住楹璋的手拚命躲開她的畫麵,步步就抑製不住想要毀掉這兩個人的念頭,並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想到嘉嵐和楹璋在她看不見的情況下進行各種親密的接觸,嫉妒之火便燃燒得更加濃烈。步步感到每一寸皮膚在火燒之中化作一片片焦塊,劇烈的痛楚支配著她每一條神經,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痛苦百倍。
對楹璋的妒忌和對嘉嵐的怨恨,這兩種激烈的情緒扭曲了步步的身心。她感到身體好像被塞進了攪拌機,在機器的高速運轉下變成肉沫。
步步揪著胸前的衣服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閉上眼睛,麵色發白,此刻的痛苦比起那次在嘉嵐麵前痛經時還要強烈百倍。不同的是嘉嵐在那一次主動走過來向她慰問,這一次卻避開她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
步步強忍著發出嗚咽的衝動,此時的她竟然不可思議地希望嘉嵐能夠像那次那樣再度走到她身邊詢問她的狀況。哪怕對嘉嵐懷著滿腔的恨意,哪怕恨不得對嘉嵐五馬分屍,心底深處卻希望對方可以來到她身邊,不要讓她獨自一人承受著這巨大的煎熬。
不同於對上次嘉嵐的主動慰問感到厭惡和反感,那時的她對嘉嵐懷有的感情全是負麵的。現在的她對嘉嵐的感情極度複雜,複雜到沒法用言語說明,可能夠肯定的是這一次的她主動渴求嘉嵐的到來。
這樣的她已經矛盾到無藥可救了。明明想要親手結束嘉嵐的性命;明明對嘉嵐的恨意業已到達了極致;明明沒法再忍受嘉嵐存在於這個世界;明明這個人的背叛帶給了她的痛苦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她卻依然渴望著嘉嵐的出現,甚至想要再一次將對方困在她的懷裏,然後瘋狂地撕咬對方的皮膚,在那白淨柔軟的皮膚上刻滿她的痕跡;接著狠狠地咬住嘉嵐的喉嚨,質問對方為什麼要背叛她。若是嘉嵐的回答不能令她滿意,她就毫不猶豫地咬斷嘉嵐的脖子。
這樣下賤的自己;這樣完全喪失了尊嚴的自己,變成了垃圾都不如的存在,就連一隻毫不起眼的螞蟻也有著比她強烈的自尊心。步步不禁輕笑一聲,笑聲滿是悲哀和絕望,或許這樣的她已失去了作為人的價值和意義了吧。
喉嚨異常幹渴,像是被火燒幹了水分。步步咽了幾口唾沫。唯有嘉嵐的鮮血才能滋潤她幹渴得宛如沙漠的喉嚨;唯有嘉嵐的鮮血才能消除她的渴意。
她渴望咬破嘉嵐脖頸裏的動脈,肆意地啜飲那溫熱猩甜的血液,以這種方式來結束嘉嵐的性命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煎熬萬分的深海中苦苦掙紮的步步渾身冒著冷汗。發絲因汗水黏在她的臉頰和後頸,衣服緊貼著她的身體,手心和腋窩都是汗濕一片,麵色蒼白了幾分。
時間仿佛靜止了。
步步不曉得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身體無力得好似隨時都要倒下。眼睛同樣無力地閉著,失去了睜開的力氣。她癱軟地趴在桌上,臉頰貼著冰涼的桌麵。
步步不知不覺地在迷糊中睡著了,不是深度的睡眠,是淺層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斷片。整個人墜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也許是她承受的痛苦超出了極限,因此便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讓她不至於為了脫離痛苦而做出極端的行為。
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鍾時,步步睜眼醒來,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看著水珠一顆顆從臉龐滑落。妍麗的容貌透露著陰鷙的煞氣,如惡鬼般猙獰扭曲,連她都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可怖駭人。
步步又洗了幾次臉,想要洗掉這張麵目猙獰的臉孔,她不斷地捧起清水大力地往臉上潑。飛濺的水珠沾濕了她的衣領和地板。
她重新審視自己,恐怖的戾氣多多少少地從臉上消失,她摸了幾下臉,確認皮膚是否一如既往的光滑柔嫩,而不是變成了一堆四五分裂的血肉。
步步回到了課室。經過短暫的睡眠後,她的狀態穩定了些許,精神卻依然非常恍惚,腦海裏不斷浮現嘉嵐和楹璋離去的場景。她的目光落在嘉嵐的座位上,對方還沒有回來。步步的心不禁沉重了幾分,暴戾的氣息在心口如陰雲般一點一點地聚攏起來。
整整兩個小時的午休嘉嵐都和楹璋待在一起。這個認知令步步差點再度失控。此刻的她沒有太多精力去關注嘉嵐的背叛,反而無比好奇嘉嵐和楹璋在這這兩個小時裏做了什麼。
步步幻想嘉嵐和楹璋可能會進行的各種各樣的互動,心裏的戾氣和暴虐愈發加重,眼裏布滿了殺意。稍微平複的負麵情緒又再氣勢洶洶地朝她湧來。
步步揪著衣領,深呼吸了兩下。她不再被巨大的痛苦打擊得趴在桌上,依靠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自己。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不能就此崩潰。
這時,嘉嵐推門進來。步步的眼光立馬鎖住嘉嵐的身影。彼此四目相對。而後嘉嵐轉移了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無視步步的存在。
步步的目光一秒都沒有從對方身上移開,巴不得把對方的裏裏外外審視幾百遍。她還要挖出嘉嵐的心髒,看看這顆心髒有沒有因為背叛了她而散發出惡臭的氣息。
對於嘉嵐的刻意回避,步步極其罕見地沒有怒氣攻心,甚至揚起一絲微笑,眼神卻閃爍著令人心驚膽顫的冷光。她沒有忽略掉嘉嵐與她對視時驚慌恐懼的神情,那懦弱的樣子一清二楚地倒映在她的眼裏。
礙於上課時間即將到來,步步沒有當場走到嘉嵐身邊帶走對方。反正她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也不介意等到自習課時再和嘉嵐算賬。
步步大發慈悲地允許嘉嵐再享受一段時間的安穩,等到自習課來臨時她就會把自己在中午體會到的痛苦千百倍地奉還給對方。這一次換作她來親自將對方打入深淵,讓嘉嵐明白背叛她的代價是他永遠都承受不起的。
事情沒有如步步所願地發展。當步步在自習課上課前走到嘉嵐前麵扣住對方的手腕準備帶走對方時,她原本以為一向軟弱無能的嘉嵐會乖乖地被她帶走而不會反抗。
嘉嵐卻忽然變了個人似地猛力掙脫她,堅決地道:“我不跟你走,如果你要硬來,我會引起全班的人的注意。”
嘉嵐的表現完全在步步意料之外,以至於她不由愣了幾秒鍾才回過神來,隨即露出讓對方頭皮發麻的駭人的神情,不似人類的恐怖氣勢向嘉嵐撲去。嘉嵐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步步眯起眼睛,湊近對方,以為自己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輕聲問:“你這是什麼態度?”她的語氣像是某種蛇形生物爬上嘉嵐的脊背。
嘉嵐感到身體在發冷,不停地冒出冷汗,命脈像是被那蛇形生物含在口中隨時都會落得毀滅的下場。他用盡全力強忍著身體的顫抖,盡量不讓懼意主宰他的意誌。
嘉嵐想念著和楹璋的感情,不斷地從這份感情裏汲取勇氣和力量。他握緊拳頭,硬生生地壓下對步步的畏懼,以更加堅決的聲音道:“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操控我,我和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幹涉我。”
一陣詭異的靜默降臨在雙方之間。
步步沒有雷霆震怒,沒有一絲情緒失控的跡象,而是靜靜地注視嘉嵐,過分平靜的反應令對方感到濃烈的不安。
嘉嵐對步步過於異常的表現感到非常奇怪和驚訝,他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怒火的痕跡,更加感受不到對方想要施暴的氣息。這根本不是步步該有的反應。
太過反常的現象往往代表著另一種風暴的到來,有可能是更可怕的風暴。嘉嵐嗅到空氣的密度似乎發生了變化,這股變化帶來的不祥感籠罩著他的心。
嘉嵐望著步步的眼睛,對方的瞳孔深處逐漸地凝聚晦暗的景色——漆黑厚重的雲層遮蔽了天日,最後一縷日光被吞噬其中。厚重的雲塊宛如一群體積龐大的怪物,在混沌的黑暗中展現出泛著寒光的獠牙和利爪。
“連嘉凝也沒有資格幹涉你是嗎?”步步拋出的這句話無疑是在嘉嵐心上投下一枚炸彈。
“什麼!?”嘉嵐的心髒迅即跳到喉嚨,眼睛瞪大,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步步輕笑一聲,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手撫上嘉嵐的臉,用拇指輕柔地摩擦對方的皮膚。看見嘉嵐驚恐不已的表情,心中的戾氣減去了一些。
“你以為我會兩手空空地找你算賬?我做事情從來不會沒有準備。你之前和楹璋在一起的時候,你以為我隻是單純地跟蹤你們、觀察你們?”步步從裙袋裏掏出手機,把楹璋和嘉嵐在一起的照片展現在嘉嵐眼前。
目睹這些照片的嘉嵐眼眶欲裂,渾身發軟無力,差點要跪在地上,腦袋空白無物,這比晴天霹靂更為可怖。
“這些照片…為什麼會…”嘉嵐的嘴唇抖動不止,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捂住臉,像是看到世界末日的光景,手指都在顫抖。
“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照片為什麼會被拍攝的時候吧。”步步猛地使勁掐住對方的肩膀,對方發出輕聲的痛吟。由於班上有其他人的存在,她沒有對嘉嵐做出更進一步的行為。
嘉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照片。照片中的他和楹璋靠得很近,倆人談笑風生,特別是他的笑容十分引人注目,滿心的歡喜和愉快透過明亮的笑容體現得淋漓盡致。
心髒出現強烈的絞痛,嘉嵐揪緊胸前的衣服,窒息感填滿他的胸腔。血液在凝固,呼出的氣體化作了冷冽的寒霜,眩暈感向他襲來。他料到了步步接下來會說些什麼,身體的顫抖得更加厲害。嘉嵐恨不得奪過對方的手機將這些照片統統銷毀殆盡。
步步看出了嘉嵐的想法,笑道:“你想要砸爛這台手機也沒關係。反正我的電腦裏有這些照片的備份,而且我也不是隻有一台手機。”
如墜冰窟的嘉嵐急促地呼吸,猶如一個在死亡線上掙紮的人拚命地將氧氣吸進體內。他死死地盯視步步的臉,心裏產生了想要殺掉對方的念頭。
若是步步死了就好了,這樣的渣滓根本就沒有活在這個世界的資格;永不休止地給他帶來痛苦,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入絕境。若是沒有步步的存在,他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地置於絕望的邊緣。這樣的人就應該和嘉凝一樣從這個世界徹徹底底地消失!
嘉嵐抿緊嘴唇,麵容緊皺,視線移到那些照片上,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上課鈴聲響起,不少同學陸陸續續地回到課室。
“在這裏不方便談話。如果你想知道我要做什麼,那就跟我出去。”步步握住嘉嵐的手腕,這次的力道十分強勁,不給對方掙脫的機會。
“我可以跟你出去,但絕不能去無人經過的地方。”嘉嵐破天荒地表現出強硬的態度。
步步冷笑一聲,竭盡所有的力氣控製住往對方的臉上甩耳光以及把對方的手腳打斷的衝動。她搖了下手機,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挑釁地道:“你以為自己有資格和我講條件?”
嘉嵐沒有退縮,而是反常地露出微笑,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要讓嘉凝看到這些照片以此來威脅我。那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嘉凝看到這些照片,從今以後我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你能夠想到用嘉凝來威脅我,想必你應該是有所了解嘉凝對我的態度才會這樣做。而我作為最了解嘉凝的人,我可以百分百確定嘉凝看到這些照片後會有什麼反應。”
嘉凝略一沉吟。步步的麵色變得嚴肅起來,眼裏的疑惑越來越深。事已至此,嘉凝決定豁出去賭一把,為了擺脫步步對他的操控和威脅;為了守護和楹璋的感情,他唯有以比對方更加狠絕的方式來回擊。
嘉嵐拿步步對他病態的執念和在意這一點來賭步步對他的態度。他想起那日在天台裏步步對他提出的命令,再結合楹璋就步步對他抱有的情感的推測,他以此作為賭注的籌碼。
他深知賭輸的後果會是什麼,卻還是覺得比起什麼都不做不進行任何反抗,他更情願選擇賭上自己後半輩子的人生來擺脫步步的控製。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嘉嵐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為了守護這來之不易萬分可貴的東西,他唯有孤注一擲、拋開一切,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你之前要求我必須待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不能和除你以外的人接觸。那我明確再告訴你一遍,隻要嘉凝看到這些照片,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的出現。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假使你不相信,你盡管試下這樣做,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除非你已經做好了希望永遠不要見到我的打算,否則這些照片構成不了對我的威脅。”
嘉嵐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狂跳不已的心髒不停地敲擊著他的胸腔。他表現出來的強勢姿態是步步從未見過的,過往的軟弱和膽怯一掃而光。飽含堅決意味的語氣讓人沒法捕捉到說謊的蛛絲馬跡,黑亮的眼瞳不再被懼怵覆蓋,閃爍著絕不退縮的光芒。
目睹嘉嵐這副判若倆人的模樣,步步有點措手不及,迷惑占據著她的意識。她不明白為什麼過了一個午休後嘉嵐會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難道是楹璋教導嘉嵐這樣反抗她?
嘉嵐的話語帶給步步極大的衝擊。嘉嵐非但沒有被威脅到,還迅速地作出回擊,反過來要挾她,如掐住蛇的七寸般掐住她的軟肋。
步步差點當場反駁回去——告訴自己根本不在乎嘉嵐這樣的廢物,她一直都希望對方從這個世界消失,對方根本沒有資格被她放在心上。
可她知道這些是一時的氣話,不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換做是之前的她,她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話和盤托出,不會考慮它是真話還是氣話,隻求能夠打擊嘉嵐的內心。
但不知怎的,此時的步步失去了說這些話的勇氣,強烈的不安包裹住她。她覺得一旦說出這些話來,可能會引發超出她想象的後果。
嘉嵐異常堅決的態度令步步明白到這次對方是鐵了心和她動真格。步步擔心萬一自己因為意氣用事而反駁對方,並把對嘉嵐的威脅付諸行動,恐怕她從今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嘉嵐,對方會永永遠遠地從她眼前徹底消失。
她從嘉嵐堅定的語聲中切實地感受到這一點,而這是她最無法接受的事。
自習課開始了。班上的其他人在安靜地寫作業或複習。嘉嵐和步步仍在對峙,倆人的異常表現引起了一些同學的注意。
被嘉嵐拿捏住的步步深知自己再也沒有和對方討價的籌碼,唯有極度不情願地作出讓步,加上她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下和嘉嵐談論這些話。
她鬆開對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我們現在就去你想去的地方談話。”神情猶若一頭因差點就要吃掉獵物卻在臨門一腳時獵物從它的口中逃掉的麵部可猙的野獸。
“還有一點,在談話期間你不能對我動手,更加不能做出上次在天台對我做的那些事。”嘉嵐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明顯低了下去,露出十分難為情的樣子,接著態度又變得強硬起來,“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就不跟你出去談,那些照片隨你處置。”
步步幾乎控製不住要打開窗戶把嘉嵐扔出去的欲望,死命地抑製住把照片發到社交網上並@嘉凝及其工作室的賬號衝動。她差點就要不顧一切地選擇和嘉嵐死磕到底,僅存的理性硬生生讓她克製住火山爆發般的情緒。
嘉嵐捏住的何止是她的七寸,簡直是在捏住她的心髒。嘉嵐提出的不能觸碰他的要求對步步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
從未在嘉嵐麵前如此憋屈的步步臉色精彩得堪比變色龍,她怒目圓睜,眼睛瞪到眼珠幾乎要掉出來,精致的五官扭曲得令人心驚肉跳。兩隻手用力地握住拳頭,發出“咯咯”的骨骼聲,手背和手臂的青筋都鼓脹起來。
步步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一副被人按在斷頭台上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聲音極其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來,夾雜著噴薄的怒氣和殺氣——“沒、問、題。”
嘉嵐留意到班上的一些同學已經盯著他和步步一會了,他不想引起他人過多的關注,便和步步一同離開了課室,在教師辦公室前麵的走廊上接著談話。
與此同時,一個更大的困惑浮上步步的腦際——嘉凝和嘉嵐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嘉嵐會說嘉凝看到那些照片會引發這樣的後果?難道嘉凝會把嘉嵐囚禁起來?
步步一直都知道嘉凝對嘉嵐過度保護和極度溺愛以及有著可怕的控製欲。這些信息都是步步從嘉凝的各個訪談和對嘉嵐的觀察中獲知的。
從對嘉嵐的關注一發不可收拾地開始,為了盡可能多了解對方的信息,步步從對方唯一的親人並且也是國民女藝人的嘉凝入手。她把嘉凝在所有訪談中提到的關於嘉嵐的部分反複看了許多遍。
盡管嘉凝透露的信息不多,談起嘉嵐時來來去去都是同樣的話題——不外乎是在私下和嘉嵐一起生活的狀況、嘉嵐如何看待作為藝人的她、在學校的表現、興趣愛好等等,內容非常淺層,幾乎沒有深入的地方。
單單從這些訪談來看也沒有讓人感到不妥之處,倘若不深思細想,無非是一個對弟弟溺愛到極點的姐姐形象。
可這並不妨礙步步從各種瑣碎的信息中拚湊起嘉凝更加深層的形象,她看到嘉凝對嘉嵐過度的寵愛與嗬護的背後是恐怖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她察覺到嘉凝對嘉嵐抱有的感情不是純粹的姐弟之間的親情——更像是一個女性對摯愛的戀人所懷揣的愛情。
這份愛情自然是非同尋常,不如說是一種畸形的感情。步步對嘉凝其中一個訪談印象極深的是嘉凝在麵對主持人問起“假如嘉嵐交了女朋友,你會不會感到失落和寂寞?”所作出的回應。
原本嘉凝和主持人談得十分愉快,現場氣氛很輕鬆。但步步敏銳地察覺到嘉凝聽到這個問題時臉色出現了零點五秒的冷峻,當時的氣氛也隨之在零點五秒內凝固。
這零點五秒是稍縱即逝的瞬間,快得宛若幻覺。很多人都不會察覺到這種異樣,哪怕是嘉凝的粉絲大概也沒有看得出這霎時的變化。步步卻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看到嘉凝在那一刹那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向隱藏在表皮下的真麵目在一瞬之間浮現了出來。
嘉凝接下來的回答更是令步步記憶深刻——“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探討的意義,因為嘉嵐會永遠和我在一起,他的一生都將由作為姐姐的我來守護。”嘉凝在零點五秒後調整回原本的狀態,笑著回答。
諷刺的是,這個回答被主持人和觀眾當作了玩笑,連粉絲都認為嘉凝是在開玩笑。她的語氣並不嚴肅,聽起來確實像玩笑話。
嘉凝作為弟控狂魔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導致人們以為她這番回答不過是像平常那般展現出她弟控的屬性和製造節目效果。幾乎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句肺腑之言並且嘉凝會付諸實踐。
但步步知道嘉凝這番回答是真情實感之言,對方全然沒有在開玩笑。嘉凝那輕鬆含笑的語氣下蘊含的是讓人脊背發冷的嚴肅和認真——以及對嘉嵐病態的獨占欲。
步步回想起嘉嵐時常請假不回校,對方每次請假完回到學校的頭幾天都會穿長袖的校服和把衣領的扣子全部扣上,明顯是在遮掩身體某些不見得光的部位。她也曾經見過嘉嵐的臉上有著若隱若現的淤青。
各種各樣的跡象都進一步肯定了步步關於嘉凝對嘉嵐的態度的推測,她也猜到嘉嵐以前在學校裏保持獨來獨往不主動與人接觸的原因絕對和嘉凝脫不了關係。
步步可以斷定嘉嵐對嘉凝必定是十足的乖順和聽話,對方絕不敢忤逆姐姐。她甚至認為嘉嵐之所以這般軟弱膽小也是和嘉凝有著莫大的關係。
步步對嘉凝和嘉嵐之間非同尋常的感情關係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她才會以此來要挾嘉嵐,想不到對方竟然毫不畏懼,她的心情沒法用震驚來形容。
步步凝眸細視嘉嵐的臉,無數個疑問堆積在心頭。她思考了一陣首先要提出哪個問題,最後決定還是先把有關楹璋的問題解決,以及算清嘉嵐背叛她的那筆賬。
“午休的那兩個小時,你和那個女生去了哪裏?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為什麼你不再和她疏遠?給我一五一十地講清楚。”步步以不容分說的強勢態度炮轟對方。
已有所心理準備的嘉嵐歎了一口氣,有所斟酌地逐一回答對方的問題,不過他依舊理解不了步步為何對他的人際交往在意到這種變態的地步。
即使他借助楹璋的推測看作步步這是喜歡他的表現,他卻認為這樣的喜歡是比魔鬼還要可怕的存在。他真的不想再從另一個人身上承受這樣的感情。這種隻屬於怪物的感情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承受得起。
作者閑話:
為一直等待這篇文更新的人鄭重說聲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個人的原因忘記了連城這邊的連載~
因為我已經把這篇文放在JJ上連載了,JJ是實時更新的~
結果我在連城這邊更到第十章的時候就忘記了。。。
我現在都想不起來我當時為什麼會忘記這邊的更新了!
總之讓大家等了那麼久真的很抱歉!(鞠躬——土下座)
以後我會同步在JJ和連城這邊連載~不會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