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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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嵐趴在地上,雙手十指交叉撐著下顎,筆記本電腦放在前麵,屏幕上播放著實時的音樂節目。
這檔音樂節目逢周三的晚上九點開播,許多知名歌手會登台演出為新歌做宣傳,也有出道多年的歌手上台表演經典曲目。這是國內收視率和級別最高的音樂節目之一,是無數懷揣著音樂夢想的人渴望有朝一日登上的表演舞台。
嘉嵐每周三都會收看這檔節目,他對音樂不算十分熱愛,但對節目中歌手們表演的曲目懷有興致。
每周都能聽到各種新曲的他不僅了解最近流行的歌曲和當紅的歌手,還是一個絕佳的放鬆機會,通過收聽眾多高質量的流行音樂來滋養精神世界。
嘉嵐還會在相關的論壇或Twitter上發表對節目的看法,諸如哪個藝人演唱的歌曲是他比較喜歡的,或哪個藝人的台風是他比較中意的。
他還會和其他一同關注這檔音樂節目的網友進行交流,令在現實生活中沒有朋友的嘉嵐獲得一些情感上的滿足。
背完台詞的嘉凝進入臥室時,入眼的是嘉嵐全神貫注地看音樂節目,對方的兩條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地麵,顯示出本人心情的愉快,這小動作在嘉凝眼中顯得無比可愛。
她快步走上去,將嘉嵐圈入懷中,兩條手臂緊緊地抱住對方,嘉凝順勢坐在地上,雙腿分開置於嘉嵐的左右兩旁。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用雙腿夾住嘉嵐的身體來進一步地困住對方,如同蜘蛛將絲網牢牢地纏繞在獵物身上使獵物沒有掙脫逃離的餘地。
嘉嵐縮在嘉凝的懷裏,後背緊貼著對方的胸膛,嘉凝結實有力的臂膀宛如堅不可摧的圍牆將他禁錮在臂彎裏,鋪天蓋地的親吻落在嘉嵐的嘴唇、臉龐、脖頸、肩頭。嘉凝身上的香氣縈繞著嘉嵐的嗅覺。
耳邊不斷傳來富有節奏感的旋律和歌手們動人的聲線,嘉嵐的注意力卻不得不從節目上移開,集中在嘉凝的一舉一動。
嘉凝的親吻由一開始的柔和慢慢變得激烈,像是冬日暖陽裏的微風忽地變成雷電交加中的狂風,席卷著嘉嵐的神智,令他感到身心方麵的雙重不適。
嘉凝托起嘉嵐的下巴和對方來了一場綿長深邃的接吻,沒有注意到嘉嵐眼裏的嫌棄和反感,強硬地侵入對方的口腔,直到嘉嵐因呼吸不暢而臉色漲紅才放開對方,繼而親吻嘉嵐的臉頰,往下吻上對方的脖子,反複吮咬那瑩白柔軟的皮膚,刻下一個個深紅色的齒印。
心底叫囂的欲望不停地衝擊嘉凝的理智,占有嘉嵐的渴望在她胸口強烈地翻滾。
她想要把嘉嵐壓在地上肆無忌憚地侵犯;想要綁住對方的手腳使他不得掙紮隻能承受她給予的歡愛;想要將嘉嵐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親吻無數遍;想要啃咬嘉嵐每一寸肌膚;想要咬破嘉嵐的血管將那芬芳美味的鮮血一滴不剩地喝光。
各種可怖的念頭湧上嘉凝的腦際,激發她內心的陰暗麵和施虐欲以及恐怖的獨占欲,引誘著她將這些念頭付諸於行動。
蟄伏在心裏深處的怪物從沉睡中甦醒,氣勢洶洶地衝向鎖定的獵物,像品嚐一場盛宴般將獵物一點一點地拆骨入腹,仔細地感受著獵物的美味。
理智有些失控的嘉凝在嘉嵐的後頸咬下一個沁出血珠的印記。猩甜的血味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經,令她想要更進一步地蹂躪嘉嵐,想把對方欺負得欲哭無淚,甚至想就此殺死對方讓對方永遠長眠在她的懷裏。
欲求不滿的嘉凝再次咬上嘉嵐後頸那處流血的部位,擴大傷口,疼得嘉嵐發出痛吟並臉色蒼白。
少頃,嘉凝的理智多多少少地回籠,她不再啃咬嘉嵐的傷口,並溫柔地舔去傷處的血跡,仿佛為自己殘暴的行為向對方無聲地道歉。
嘉嵐被嘉凝折騰得有苦不敢言,剛才和對方接吻時他竭力忍住作嘔的欲望,身體多處地方都留下了對方的齒印。
嘉凝啃咬的力道簡直不像人類,而像一頭凶殘的猛獸,使嘉嵐覺得自己的皮膚被猛獸的獠牙深深地刺入,劇烈的痛楚令他緊皺眉頭。
嘉嵐沒有膽量做出反抗的舉動,連一個“不”字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對嘉凝根深蒂固的恐懼和對方暴戾無常的脾性使他情願忍受這種肉體上的煎熬也不願意麵對姐姐生氣的樣子。
比起拳打腳踢,嘉凝將他的皮膚咬出血已經算得上非常溫柔了,這種痛覺和拳頭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嘉嵐已習慣了對方粗暴的啃咬,如同習慣了對方無情的暴力。
即便他會感到疼痛,並對此懷有抵觸的心理,但這種疼痛已成為了他自身的一部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擺脫的存在。
“嘉嵐…嘉嵐…”嘉凝含著對方的耳垂溫柔低語,低沉的聲線滿是深情。
嘉嵐的名字在她的舌尖來回跳躍,她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對方的名字,猶如虔誠的信徒渴望獲得天神的恩澤,又如陰險的獵人追溯著內心邪念的根源。
懷裏的少年宛若天堂劇毒,每當嘉凝觸碰對方時,都會不可避免地陷入毒癮的沼澤。
欲念的火焰被嘉嵐輕而易舉地點燃,勢不可擋地熊熊燃燒,將嘉凝的意誌卷入欲念的火海。她越是觸碰嘉嵐,身心越會幹渴,進而更想占有嘉嵐來填補心中不停擴大的空虛與渴求。
嘉凝蹭著嘉嵐的臉,目光布滿了愛戀的神色,平日稍顯冷峻的麵龐呈現出一副無比癡迷的模樣,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病態的癡迷,夾雜著駭人的瘋狂和偏執。
嘉凝病態的神情令嘉嵐頭皮發麻。對方那一聲聲“嘉嵐”的呼喚讓他覺得像是潛伏在寂靜的幽暗山林間的鬼魅的叫喚,使人感到毛骨悚然,一股寒意竄上他的心間,身體變得僵硬。
嘉凝扯開嘉嵐的衣領,露出對方的肩頭,咬上這片柔嫩的皮膚,牙齒嵌入嘉嵐的皮肉,力道減弱了一些。嘉凝有意識地把握了分寸,對方卻依舊感到強烈的痛楚,麵色又蒼白了幾分。
被欲念支配的嘉凝一時間難以把持自我,雙手不自覺地滑向嘉嵐的下腹,帶有性暗示意味的動作令對方如驚弓之鳥般瞬間清醒過來。
嘉嵐條件反射地用力抓住嘉凝的雙手,阻止對方的行動,並嚴肅地表示自己的態度:“你不要這樣。我不喜歡。”
嘉凝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體內燃燒的欲火霎時間熄滅了一大半,理智也恢複了不少。
她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正朝著失控的方向前進,不由停止了動作,擺過嘉嵐的身體讓對方麵向她,將嘉嵐抱坐在她的腿上。
嘉凝用額頭抵著嘉嵐的額頭,親了親對方的嘴唇,輕撫嘉嵐的臉頰,溫和地道:“是我一時失控了。嘉嵐不要放在心上。”語氣夾雜一絲歉意,她蹭了蹭對方的臉,討好般地輕吻嘉嵐的頸側和耳朵。
嘉嵐搖了搖頭,神情有些不自在,卻假裝鎮定地道:“沒事…”
“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嗎?”嘉凝摟緊對方的腰身,直直地注視對方的眼睛,神情落寞,眼神黯淡,聲音透著無奈和失落。
嘉嵐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垂下眼簾,以極其輕微的幅度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嘉嵐的拒絕對嘉凝而言是致命的打擊,猶如把她推進寒冷幽深的海底。冰冷的海水灌進她的五髒六腑,凍結了她的心髒和血液,刺骨的冷意侵蝕著她,這是一種比死亡更絕望的心情。
嘉凝對嘉嵐的強暴在對方心裏留下了不可消磨的陰影,這道陰影伴隨著永不愈合的傷口始終停留在嘉嵐的心間。
一旦嘉凝的舉動帶有那方麵的意味或嘉嵐察覺到對方噴薄的欲念,嘉嵐就會條件反射地製止她的行動,並一反常態地擺出強硬的姿態,堅決地表示他絕不接受和她在肢體上有更深一層的接觸。
嘉凝深知當年的事件對嘉嵐造成的傷害是連她本人都無法想象的,盡管她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如若時間回到過去,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舉動,可她不想過分刺激嘉嵐的情緒,不想讓對方那顆千倉百孔的心雪上加霜。
嘉凝能感受到嘉嵐內心的傷疤被揭開而在流血,對方為了防止傷勢惡化而拒絕了她。嘉凝並不感到惱火,也不認為嘉嵐是故意反抗她。
她知道這是嘉嵐的底線,所以沒有必要踩踏對方的底線,沒有必要將對方推入絕望的深淵,那樣一來嘉嵐勢必會崩潰,她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不生氣,隻是有點難過。”其實是難過到想要死去。嘉凝沒有說出這句代表她心情最真實的話語。
她露出苦笑,吻了吻對方的眼睛,溫和包容的態度令人完全無法聯想到她暴戾凶狠的一麵。
嘉嵐緘口不語,那件事的回憶籠罩著他,使他想要從嘉凝身邊逃離,可是身體被對方禁錮著無法動彈。嘉凝的安撫和親吻令他感到惡心,他稍稍轉過臉,無聲地表示內心的抗拒。
嘉凝在日常中對嘉嵐的觸碰從不缺少性的味道,那遠超出了姐弟之間親密舉止的正常範圍,甚至連一對普通的戀人也不會有如此親密的舉動。
準確地說嘉凝對他的觸碰已經上升到可被稱之為變態的行為,不論從哪個角度看,無不散發著變態的氣息,在嘉嵐眼裏是一種扭曲和畸形的產物。
嘉嵐的底線在長時間地活在對嘉凝的恐懼下一步一步地降低,他的尊嚴在對方無數次的暴力中漸漸地喪失。不管是嘉凝的親吻還是啃咬甚至把他的皮膚咬出血,嘉嵐都竭盡全力地忍耐。
嘉凝的這些舉止同樣帶有性的意味。但嘉嵐沒有拒絕對方,他深知自己沒有拒絕的資本,而且拒絕的後果往往意味著給予了嘉凝“暴力執法”的機會。
因此隻要嘉凝不超出他最後的底線,他都可以接受姐姐對他各種形式的觸碰。
即便如此,每當嘉凝對他親密觸碰時,嘉嵐都會如坐針氈,尤其是對方吮咬他的身體或和他深入接吻時,被嘉凝侵犯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來,仿若下一秒這些記憶的場景會再度上演。
加之嘉凝的動作具有強烈的侵略氣息,猶若猛獸將獠牙抵在獵物的皮膚上來回摩擦,趁獵物毫無防備之時猛地刺入血管,汲取溫熱鮮美的血液。即使獵物因失血過多死在它的懷裏,它也不會鬆開對獵物的桎梏。
嘉凝的視線落在前方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仍在播放著音樂節目。想到嘉嵐每逢星期三都會收看這檔節目,她的心頭不由泛酸,認為嘉嵐把注意力都放在娛樂節目上而不是放在她身上。
在占有欲作祟下的嘉凝一把關掉筆記本電腦,不允許嘉嵐看音樂節目,命令對方必須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隻能看著她一個人。
嘉嵐無可奈何地遵從嘉凝不可理喻的要求,這種情況他已司空見慣,無法收看一檔完整的音樂節目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嘉凝捕捉到嘉嵐悶悶不樂的心情,心裏不禁來氣,本來嘉嵐在情欲方麵對她的拒絕就已令她低落和不快,現在又產生了其他負麵情緒。
幾種不悅的情緒混合在一起,迅速發酵,讓好不容易恢複了正常狀態的嘉凝再次遊走在失控的邊緣。
嘉凝驀地使勁掐住嘉嵐的肩膀,眼神變得淩厲,語氣冷然地質問:“你很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嗎?”
嘉嵐瑟縮了一下,對方陡然變化的氣勢令他的表情染上了懼意,他慌張地道:“沒…沒有。”他懷疑剛剛的自己沒有完美地隱藏好真實的情緒,以至於被對方察覺到蛛絲馬跡,從而惹惱了對方。
“那你為什麼要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嘉凝猛地將對方推到在地。
地麵鋪著柔軟的厚地毯,大幅度地降低了嘉嵐承受的痛感,可身體和地毯之間的猛烈撞擊還是令嘉嵐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脖子被姐姐捏住。
“你想繼續看節目而不想理睬我對嗎?”嘉凝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的心裏所想。
嘉嵐本能地搖頭否定,哪怕心中的想法被對方捉摸得一清二楚,他也絕不能承認這是事實,否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嘉嵐輕撫著嘉凝掐住他脖子的手,帶有求饒的意味,聲音略微顫抖地道:“我…沒有這樣想…對不起…姐姐你不要生氣…”
嘉嵐感受到嘉凝的指甲刺入了他的皮肉,疼痛令他不適地皺起臉,並加深了他的恐慌。
嘉嵐的示弱和道歉並沒有令嘉凝的怒意得到稍微的平息,反而激發了她的淩虐欲,她要給這個膽敢給臉色她看的小朋友一個教訓。
嘉凝沒有猶豫地往對方的臉上扇去一記耳光,清脆的巴掌聲重重地落在嘉嵐的心頭,使其心跳似乎停止了幾秒鍾。嘉嵐滿臉惶恐,淚水在眼裏聚集,不知所措地望著對方。
“如果你真的不是這樣想,是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嘉凝眼底的冷意愈發凜冽,目光盯在對方頸側一道被她的指甲劃破冒出了血絲的地方。
想要摧毀嘉嵐的欲望在胸口翻騰,想要聽到嘉嵐發出痛苦的呻吟,想要在嘉嵐身上留下更多屬於她的痕跡。
於是嘉凝咬住嘉嵐頸側的那道被指甲劃傷的口子,牙尖無情地嵌入對方的皮膚,用盡全力地啃咬,縱使咬斷對方的動脈也不罷休。
“啊…!”劇烈的疼痛令嘉嵐掙紮不已,四肢被嘉凝牢牢地壓製,他像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隻能硬生生地承受對方的撕咬。痛楚源源不斷地從頸側傳來,刺激著他的神經,使他四肢發軟、冷汗如瀑、渾身打顫。
嘉嵐深陷在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中,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腦袋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識便是希望這場磨難能夠在下一秒結束。
嘉凝沉醉於對嘉嵐的施虐中,對方的血味宛如香醇的葡萄酒,充滿了濃鬱的芬芳和獨屬於嘉嵐的味道,令人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又像是最致命的劇毒引誘著她成為一名無藥可救的癮君子。
她越是沉溺其中,越是感到不滿足,越想獲得更多,從而愈加饑渴。
對嘉嵐的渴望填滿了她每一處毛孔,對方的全副身心包括靈魂都是屬於她的。嘉嵐的每一根頭發,每一片指甲,每一條血管,每一個細胞,統統都是她一個人的專屬品。
她對嘉嵐有無可撼動的絕對支配權,無論是對方的喜怒哀樂,抑或是人格自尊,甚至是生存的權利,無一不是歸入到她對嘉嵐的支配權中。
相對地,她的所有情緒和感情隻有嘉嵐才能主導,她的生存意義隻有嘉嵐才能證明。除了嘉嵐以外的任何一切她都不需要,她隻需要嘉嵐這個人就足夠了。
嘉凝逐漸恢複了理智,放開了對方,對方的頸側被咬得血肉模糊。她心疼不已,卻又獲得極大的滿足,這道傷口愈合後會留下疤痕一直烙印在嘉嵐身上,宣示著嘉嵐是她的所有物。
嘉嵐虛弱蒼白的模樣令嘉嵐的心再也狠不起來,她決定不再懲罰嘉嵐,再折騰下去對方勢必又會昏迷過去,她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嘉凝抱起嘉嵐,對方身體綿軟地躺在她的懷裏。她擦去嘉嵐臉上半幹涸的淚水,溫柔地親吻對方的眼皮和臉腮,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意,溫情脈脈的眼神取代了冷酷的目光。
此刻的嘉凝如同一頭被徹底馴服的野獸對主人百般示好,完全斂起了會給主人帶來危險的尖爪和獠牙。被淩虐得苦不堪言的嘉嵐沒有力氣去回應嘉凝,雙眸半睜,頭腦昏沉,隻想閉眼睡去。
嘉凝替嘉嵐處理了脖子上的傷口,對方精疲力竭的樣子令她無比揪心,她沒有要求嘉嵐強行打起精神陪她說話,快速地抱對方上床讓對方好好休息,心想也許明天讓嘉嵐休息一日不去上學比較好。
“我沒有大礙,明天可以去上學。”嘉嵐拒絕了對方為他請假。
嘉凝深知嘉嵐對上學的喜愛和渴望,因此也不為難對方,尊重對方的意願。她幫嘉嵐蓋好被子,撫觸對方的臉,額頭抵著對方的額頭,感受著嘉嵐呼出的氣息。
“那你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會沒有精神上課。”嘉凝聲音輕柔地道。
嘉嵐“嗯”了一聲,緩緩闔上雙眼,嘉凝的手摟住他的腰身,他的頭靠著對方的胸膛,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嘉凝聽到嘉嵐的呼吸聲變得均勻綿長,得知對方業已睡熟,心裏有點空落。她今晚原本是想和嘉嵐好好地溫存一番,沒想到事態卻發展成這種狀況。
她想和嘉嵐來一場天南海北的閑談,隻要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隻要可以和對方說話,嘉凝就會感到莫大的幸福。可她對嘉嵐動了手,以致失去了本應擁有的快樂。
嘉凝鬱悶至極,既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導致自己情緒失控的責任在嘉嵐身上,對方總是不經意間挑起她的怒火,使她沒法保持平和的心態。
嘉凝望著嘉嵐的睡顏,心中的鬱氣褪去了些許,她沒有必要為了這點負麵情緒而讓對方一夜無眠。
嘉嵐頸側的傷痕和臉上的指印刺痛了嘉凝的心,她的行為的確是有點過分了,但又是在情理之中。如若嘉嵐不惹火她,她也不會對嘉嵐動粗。
嘉凝懷著滿心的失落和苦悶,抱緊嘉嵐,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溫度,這份溫度往她的心房注入了暖意,使她的心情有了些微好轉。
她閉上眼睛,睡意在萬籟俱寂的氣氛中降臨到她的意識。俄頃,嘉凝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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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鍾,步步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嘉嵐身上移開,她一邊寫著習題一邊觀察對方。嘉嵐也在做著習題。
她注意到嘉嵐在做習題的過程中沒有片刻的停筆思考,對方全程都在握筆答題,似乎習題之簡單和單位數的加減換算沒有差別,不需要花費時間思索,隻需看一眼題目便能立刻寫上答案。
嘉嵐做的習題冊是難度係數很高的版本,步步曾經也買過這本習題冊來訓練自己,結果發現習題冊的難度之高超出了她現階段的知識水平,連最簡單的題目她都要花費幾分鍾能解答出來,不像平常那樣無需過多思考就能一氣嗬成地做完。
高難度係數的習題固然能激起她的挑戰心和上進心,促使她在學習上更加拚搏,但這本練習冊的難度顯然超出了步步的想象。
在完成了不到一半的進度時她發現習題冊裏有不少超綱的知識點,並且超綱的程度不是一般的深,堪比大學的難度,對還隻是高一學生的步步來說無疑是一道難以跨過的坎。
步步瀏覽了練習冊後半部分的習題,能看懂一半的題目已經算很不錯了,剩下的另一半題目全然不在她的知識掌握範圍,許多知識點都是她從未聽過的。
步步最後不得不放棄這本練習冊,她不想為了一道自己從未了解過的知識的題目而耗上一天甚至是幾天的時間,沒有必要為了無數道嚴重超綱的習題而強迫自己去學習幾年後才應該學習的知識。
雖然她的學習能力十分優秀,頭腦也十分出眾,卻也有所局限,步步非常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上限位於何處和自己最高的水平能發揮到何種地步。
太過遙遠的高度對她來說無疑是觸不可及的,向來習慣腳踏實地的她喜歡一步一步地前進,而不是一下子飛到那遙遠的高處。以她現在的水平恐怕在空中還沒飛到一半的裏程就會狠狠地摔倒。
誠然,她的自尊心、好勝心、自信心是極高的,可以說是病態的高,卻不代表步步會忽略自身的實際情況而一味地好高騖遠,這不符合她一貫的做派,也是她所嗤之以鼻的處事態度。
除非是萬裏挑一的天才,能夠輕輕鬆鬆地達到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而普通人唯有依靠踏踏實實地努力才能邁向心中的目標,不能急於求成,不能追求快捷,因為通往明日的道路是沒有捷徑可走的。
後來步步再也沒有買過那本難度係數高的練習冊,繼續買回與現階段的她的知識水平相符合的練習冊。
然而此時的嘉嵐竟然以一種十分輕鬆的樣子來做著那本步步不得不放棄的練習冊,她不由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事實。
【怎麼可能!這個廢物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地完成那本練習冊上的題目!】隨後,步步想起每次的考試成績嘉嵐都甩她一段距離,而且最近雙方的差距還越來越有擴大的趨勢。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這種廢物!怎麼可能會輸給這種對學習完全不在乎的垃圾!】步步在心裏憤怒地叫喊,無法接受這一令人備受打擊的事實,充斥著怨恨和不甘的眼光穿透嘉嵐的身體,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專注於做題的嘉嵐感知不到步步的視線,眼前的題目雖具有一定的難度,這種難度對他來說卻是恰到好處的挑戰,既不過分超綱,又能將他的水平提升到更高的地步,很適合拿來當拓展題訓練。
嘉嵐得心應手地做著習題,還沒有遇到難度過大的題目,基本上每一道題他都能給出至少兩種不同的解法,每一個步驟都寫得清清楚楚,還會仔細研究答案的思路和解題過程。
一節課下來,嘉嵐完成了一套專項訓練的習題,下課時他去了一樓的自動飲料售賣機裏買飲料。
步步趁嘉嵐不在課室之際走向對方的座位,翻開對方擺在桌麵的那本頗有難度的練習冊。
入眼的畫麵令她徹底地震驚和詫異,瞳孔猛然收縮,嘴唇微張,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力氣被抽幹殆盡,深深的無力和迷惑包裹著她。
“怎麼可能…”步步不自覺地喃喃自語,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嘉嵐在練習冊上的每一道題都寫下了完整並正確的解答過程,並且題目的難度遠遠超出步步所掌握的知識範圍。
換言之她把嘉嵐所做的這套專項訓練的習題能完成三分之一並保證全對就算是最理想的結果了。事實上她非但不能達到如此地步,從第五題開始步步就發現自己看不太懂題目了,更不用說完成後麵的習題了。
可是嘉嵐居然完成了一整套的習題訓練,每一題都是全對且至少寫出了兩種解題方法,有些題目甚至還寫下三到四種的解題方式,還是在一節課40分鍾的時間內完成!能做到這樣已經不足以用優秀來形容,根本就是怪物般的天才!
步步揉了揉眼睛,來回確認眼前的情況是真切的現實,這一事實對她造成了堪比宇宙大爆發的衝擊,以致腦袋當機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法進行思考,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一直穩固地紮根在她內心的某個世界似乎迎來了土崩瓦解的命運,一直根深蒂固地駐紮在她腦中的某種認知似乎也同樣麵臨著分崩離析的下場,“砰!”地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破裂聲,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席卷她的身心,使她幾近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
步步神情恍惚,視線模糊不清,唯一能看清楚的事物是四五分裂的碎片,這些碎片來自她的體內,承載著她長久以來對嘉嵐抱有的看法和感情。
如今這些碎片衝出她的身體,仿若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她麵前化作齏粉,宛如飛舞的塵埃消失在混沌之中。
隨著每一塊碎片的消亡,步步感到一陣陣肝膽俱裂的痛楚,五髒六腑扭成一團,好似下一秒就會爆破碎裂。
她不知該怎麼描述這一刻的心情,語言功能喪失,思考功能喪失,連靈魂的影子都找不見,隻剩一副空空如也搖搖欲墜的軀殼,稍微被風一吹就會煙消雲散。
周圍的環境不再是熟悉的課室,而是一團白茫茫的霧氣,步步置身在沒有方向和標識的場所,舉目四看皆是虛無的景象,連自身的存在都變得縹緲起來。
直到嘉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四周的場景才變回現實世界,倒映在眼中的光景不再是一片白霧,代之的是嘉嵐疑惑並帶有一絲戒備的表情。
“你…有什麼事嗎?”回到課室的嘉嵐看到步步站在他的座位旁邊並拿著他的練習冊翻看,令他感到極其不可思議。
嘉嵐理解不了步步此番舉動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詢問對方,聲音放得很輕,生怕刺激到步步而導致之前的事故再次上演。
步步怔怔地看著嘉嵐,對方的話語進入她的左耳,又從她的右耳離開。她神色呆滯,目光空洞,好像在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她所認識的嘉嵐、抑或是一個她從不了解的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彼此四目相望,不發一語。嘉嵐不敢趕走步步,對方也沒有離開的打算。雙方僵持在原地,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打破了這一凝固的氣氛。
步步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腦袋低垂,雙手放在桌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麵色嚴肅凝重。
嘉嵐對步步的表現十分莫名其妙,全然捉摸不透對方的心思,也沒有興趣得知對方翻看他練習冊的原因,隻覺得步步沒有找茬和挑事便是最理想的結果,至於其他事情他都不想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思索。
嘉嵐收好練習冊,拿出英語書和筆記本,注意力集中在課堂,忘記了步步的存在。
步步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恢複了狀態,意識到現在是上英語課,連忙拿出英語書,翻到相應的頁數。
步步沒法專心聽課,腦子裏裝著的全是嘉嵐的身影和對方那本練習冊上的內容,如揮之不去的陰影牢牢地附著在她的腦際,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嘉嵐身上。
步步以從未有過的眼神凝視對方,是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眼神。若是嘉嵐回頭迎上步步的目光,必定會驚訝於對方陌生的表情,甚至認為對方人格分裂或被鬼魂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