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正文(可以不看)  第153章 有木曰桐(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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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有木曰桐(下)
    “我還以為是誰。”衛季子笑著叫衛小北看茶,“這地方這麼偏,虧得郡主能找見。”
    “我好說歹說求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拗不過我,才告訴我四哥哥在這兒。”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孝淳親王的孫女、平王虞自勤的嫡幼女,被封為清盈郡主。早期淳親王稀罕衛季子,說他生來福相,便指了清盈與衛季子結娃娃親。隻不過是玩笑話,兩方的長輩,還有衛季子和清盈也從未當真,幼時衛季子和清盈郡主也是青梅竹馬,私交甚好,衛季子隻當清盈是自己妹妹。後來淳親王過世,淳親王一支又遠離京城,漸漸地就遠了聯係。
    “郡主是私下來的?平王爺可知曉?”
    “叫他們知道了做什麼?”清盈郡主立馬變了臉,“叫他們知道了,不還是不想著好的,竟說些汙蔑我清白的閑話!”
    “郡主這是怎麼了,”衛季子沒想到清盈這麼大火氣,不由得一愣,“可是跟平王爺鬧了脾氣?”
    “四哥哥你不曉得。”清盈拉著衛季子坐下,開始訴苦:“早前兒我聽說四哥哥遭了難,急得不行,跟他說接了四哥哥到王府避一避,你猜他那小狐媚子說什麼?硬是說我跟四哥哥私相授受,我呸!”
    衛季子一向是對這些個後院兒瑣事敬而遠之的。無他,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說那是人說的話嗎?本郡主好歹也是受了誥命,即便有的過失也輪不到她個下賤坯子作弄口舌。偏生你那平王爺叔叔信了,叫人把我圈禁起來。”
    “早前孝淳親王一句玩笑話,興許他們也當真了。”衛季子寬慰道,“郡主無須煩擾,平王妃整飭府中上下,自然不會叫郡主受了委屈。”
    “也就看在母妃的麵子上本郡主不稀罕根她計較。”清盈郡主頓了頓,突然想起那時候自己祖父的玩笑話:“四哥哥,你不會也當真了吧?”
    “郡主多慮了。”衛季子連連擺手,“郡主與我自幼相識,還不知道在下可是承不來郡主脾性的。”
    “四哥哥這是嫌我潑皮無賴了?”
    “不敢不敢。”
    “料你也不敢。”清盈笑了笑,“四哥哥卻是是個標致人物,就這樣上街轉悠,指不定招惹了幾家的小姐、勾住了幾戶的閨秀。”
    衛季子見清盈越說越離譜,連忙開口道:“郡主可莫要口無遮攔,叫人聽了成什麼規矩。”
    “規矩規矩,你就是太講規矩。”清盈瞪了衛季子一眼,“本郡主可就是受不了你那股子酸腐勁兒。”
    “哦?那郡主可是已有心儀之人?”
    “你不說這個我還不生氣。”清盈一聽衛季子這話,立刻變得苦大仇深,“他們把我圈禁起來,母妃便處置了那個狐媚子。隻是那小蹄子嘴巴倒是真大,沒多會兒便傳開了我跟別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結,氣得我母妃直哭。你那平王叔叔看事情不好,連忙給我定了個親事。雖說離得遠了點兒,但是也是個本分人,還在朝中做官,怎麼看也都不虧待了我。母妃也叫我跟他書信往來,能看得出他是個有主意的,不似你,平日裏唯師唯父,膽子又小,什麼都幹不得。”
    “郡主娘娘,您可別三句敲打我兩句了成嗎,咱這臉皮兒可扛不住。”衛季子隻得賠笑,“既然你兩個也相宜,這事情還是趁早。聖上情況不好,若是著國喪,怕是又得挨過三年。”
    “誰不這麼說。”清盈喝了口茶,“偏等著這當口,我那太子哥哥把人給弄出了朝堂,雖說品級升了半點兒,到底是不入朝,怎麼看都是貶謫了。也不知你那平王叔叔怎麼想的,就要悔約。他不要這麵子,我清清白白姑娘家的,我不要嗎?”說著,清盈就要哭。衛季子見情況不妙,連忙開口道:“這事兒還沒定下,你別哭啊,你去找找太子,興許有的辦法。”
    “你當我沒去啊。”清盈歎了口氣,“昨兒我抵京,一到資始殿,嚇得我好懸沒掉下台階了去——四哥哥你是不知道,一進門啊就是一屋子的折子,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遠遠地就能看見太子的腦袋架在一堆折子上頭,不仔細看都能嚇死你!”
    “朝政繁忙,又是年底,自然要忙些。”衛季子想了想,“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得叫太子知道,哪怕他沒空,你也得在他旁邊兒磨叨。”
    “我磨叨了啊,可太子說,這是親王家事,他不便插言,便過去了。”
    “這種事情可不能說成家事,要是說成家事,莫說太子,即便是當今聖上,也不得多說。”衛季子想了想,“這樣,郡主回去之後,跟太子說,這親王悔婚到底是要關係到宗室顏麵的事情,若是不約束好了,隻怕是天下人都要知道皇帝家說嫁就嫁說不嫁就不嫁,宗室裏好些個公主郡主,總不能都背負了不仁義的壞名聲。”
    “這事兒四哥哥一說咋就這麼嚴重了呢?”清盈看了看衛季子,“不過這麼說他可不能不管了。”
    “最好趁熱打鐵,幹脆請了太後的懿旨賜婚。太後有懿旨,平王爺到底也不能再說什麼。”
    “可是太子跟太後那關係……”
    “郡主啊郡主,你不是想嫁人嗎,你管他們的關係作甚?”衛季子笑著搖了搖頭,“把事情說成宗室的事情,太子和太後的關係再不好,怎地還能在宗室的事情上拉皮條?都得爭相買好才對!”
    “哦。”清盈若有所悟。衛季子見清盈郡主安靜了下來,鬆了口氣,轉移話題問到:“郡主還沒說,那個能讓郡主鬧到太子那兒的,是誰家的公子爺啊?”
    “就是現在的那個京兆尹,叫吳鳳桐。”
    衛季子一口茶沒順下去,咳了半天:“誰?”
    “吳鳳桐啊。”
    資始殿。
    宋知希給虞堯沏了一盞茶:“殿下,郡主就這麼找衛公子去,會不會……”
    “不用怕,衛季子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衛季子。”虞堯頭也沒抬,“你也不想想,衛季子這種中規中矩的大家公子,怎麼可能娶這麼個潑辣女子。況且郡主一向不喜歡書生,清盈與他不過是打小的玩伴而已。”
    “先前平王府傳出的關於郡主的留言,殿下有何指示?”
    “這事說穿了不過是別人家的家事,即便是父皇,也不好說什麼。”虞堯輕歎了口氣,“不過本宮會責令當地嚴查此事,畢竟還是關乎宗室顏麵。”
    “殿下覺著,這回衛季子會不會給郡主出什麼主意?”
    “出主意?”虞堯想了想,放下茶盞,“隻怕又得拿宗室跟本宮計較。”
    “那殿下覺著,若此事為宗室大局,是不是應當管管?”
    “如果牽涉到宗室大局,便不是本宮一力能管得了的了。”虞堯想了想,“你且先去把皇叔叫來,本宮有時跟他商量。”
    “是。”
    別院。
    “四哥哥你這都是怎麼想出來的?”清盈乜了衛季子一眼,“你可親眼見過還是親身試過?背地嚼舌可不是君子所為。”
    “吳氏世家如此,吳鳳桐身為吳氏子弟,又能好到哪裏去?”衛季子搖了搖頭,“郡主心意已定,在下自然無權幹涉。隻是個中利害,在下既然被郡主當做兄長,就不得不說。”
    “原以為四哥哥與那些個閉眼論世的雜碎不同,今日看來,卻是本郡主看錯了。”清盈失望地看了衛季子一眼,“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從前是從前,今後是今後。”衛季子皺了皺眉,“再說我哪裏閉眼論事了?”
    “太子殿下叫本宮不宜久留,現下時辰也差不多了。”清盈卻沒再跟衛季子辯駁,起身說到:“我先回去了。四哥哥好好想想吧。”
    衛季子從來沒有被人說過自己是“閉眼論事”的,也從來沒被人斥責以偏概全,現下被自己一直當做不懂事的妹妹這麼一頓教訓,也是氣得慌。衛小北見自家公子正氣著,也不好多言語,隻得先準備晚膳去了。
    入夜,衛季子都要歇下了,隻見曾勉匆匆趕來:“公子,又……有人前來拜謁。”
    “這麼晚了,誰啊?”衛小北看向曾勉,“可有什麼要緊事沒?沒有的話便叫他回去吧。”
    “這麼晚來,興許有事情。”衛季子搖了搖頭,“有勞管事帶路。”
    來到正堂,衛季子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人,卻並未想起此人跟自己可曾有過什麼交集,便開口問到:“敢問閣下是……”
    “在下京兆尹吳鳳桐,表字玉凰。”
    衛季子愣了愣,連忙道:“元是京兆尹吳大人。不知吳大人漏夜前來,有何要事指示?”
    “我非奉殿下命令而來。”
    衛季子一愣,隨即淩厲到:“殿下沒命令你來做什麼?”
    “事關終身大事與聲名清譽,請公子賜教。”
    衛季子回想起白天裏跟清盈郡主鬧得不愉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什麼好講的。請回吧。”
    “在下聽聞公子誹謗,若今日公子不講清楚,恕在下以官命在身,徹查此事。”
    “你是在威脅我?”
    “算不上。”吳鳳桐毫不讓步,“隻要公子講清楚,在下自然不會為難公子。”
    “好,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就讓你知道知道。”
    資始殿。
    “殿下,京兆尹吳鳳桐夜闖別院。”商木連忙稟告,“請殿下指示。”
    “他闖別院做什麼?”虞堯一驚,“趕緊叫人拿住!”
    “殿下,切勿動怒。”宋知希止住商木,“殿下的別院,旁人並不知道其歸屬。吳鳳桐身為京兆尹,若是有什麼由頭,依例搜查也是應當。不如叫曾勉問了緣由,再做處置。”
    虞堯想了想,問商木:“曾勉可說了是何緣故?”
    “是。”商木回到,“仿佛是為了早前衛季子與清盈郡主說他的壞話,特地去討說法。”
    “哦?”虞堯一挑眉,“他帶了什麼人?”
    “沒帶人。”商木回答到,“隻一人一騎,城門落鎖前出城。”
    虞堯想了想,對商木說到:“叫曾勉靜觀事變,非必要不得動手。”
    “是。”
    別院。
    衛季子說完,還是十分激動,看向吳鳳桐:“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公子慷慨陳詞,條理清晰,口齒伶俐,在下佩服。”吳鳳桐笑了笑,“隻是這些事情,有哪些是在下做的?亦或者,哪些能跟在下搭得上關係?”
    “你……”衛季子沒想到吳鳳桐竟然如此厚顏無恥,著實氣惱:“吳鳳柏不是你堂兄?你敢說你當上京兆尹與吳家無關?”
    “在下乃兆平六年進士及第。”吳鳳桐毫不怯懦,立即答道,“若公子以為其中有險詐,不如當下擬題,在下可現場作文,以證自身。”
    “好。”衛季子見吳鳳桐敢當麵對質,直接應下,“若是我錯怪與你,當親自與你賠罪。若你有半點不足之處,休怪在下無禮了!”
    “公子但請出題。”
    衛季子看著吳鳳桐就來氣,索性提起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個大字——
    天理。
    “就以此為題,限子時之前,成論述作。”衛季子放下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吳鳳桐拿起寫著“天理”二子的紙,端詳片刻,“衛公子不會反悔吧?”
    “我從未反悔過什麼。”
    “那好。”吳鳳桐放下題紙,“拿筆墨來。”
    資始殿。
    “什麼?”虞堯皺起眉,“你再說一遍?”
    “衛季子跟吳鳳桐杠上了。”商木答到,“曾勉說,現下衛季子已出了題,吳鳳桐正作著。”
    虞堯想了想,笑到:“京中竟有如此怪胎,奇也,樂也。商木,傳令,到別院,去看看熱鬧。”
    宋知希連忙上前:“殿下,這麼晚了,明兒一早還要早朝,殿下……”
    “馬上年節底下了,也該休朝了。”虞堯看了看宋知希,想了想,“除了素日裏值守的大臣們,和那些有事情啟奏的,到初八之前,就休朝吧。若是有什麼要緊事,再召集也不是不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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