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恩命也是真大，居然還能在官府裏混個營生。”衛小北幫衛季子收好了外衫，“不過也算他倒黴，得罪誰不好非得得罪太子。”
    “依太祖爺恕赦令，若能為官府立下功勞，不僅既往不咎，甚至可以直接在官府當差。”衛季子頓了頓，“不過今天那縣令……”
    “公子可是也覺得不妥？”衛小北回想了一下那孟徹當時的情狀，“我看他回稟太子的時候，可是一直閃爍其辭，怕是有什麼貓膩。”
    “隻是現下咱們也無暇顧及此事。”衛季子皺起了眉頭，“今日宴席之上，我看那縣令好似心事重重。”
    “我也看了宋知希的反應。想必他也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他們能看得出最好。”衛季子坐到床沿上，“今夜你警醒些，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定要叫醒我。”
    “公子且放心，高五已經早就安排人手嚴守館驛周邊，若有異樣，定然會來報。”
    衛小北雖是這麼說，卻一點兒也不敢放鬆。雖說高五手下的人護著整個館驛，但到底除了什麼事兒是要先去護駕的，自家公子的安危隻能是落到自己身上。
    衛小北坐在外堂，油燈芯子時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響。衛小北正斂氣打坐，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朝著這兒走來。衛小北縱身從桌子上躍起，輕聲落到門邊，一手按在腰間的從龍劍柄之上。
    “小北，還沒歇嗎？”
    衛小北聞聲，不由得鬆了口氣。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高五。
    “五哥。”衛小北迅速閃出門外，閉好門戶，“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你這裏就你一個，便過來看看。”高五四下裏瞧了瞧，突然湊到衛小北耳邊：“公子可在？”
    “公子累了一天，已經歇下了。”衛小北後退了兩步，“不知五哥有什麼事情？不如先告訴我，明早我來轉告。”
    高五見衛小北突然生出警惕，不由得愣了愣，隨即想起之前高四囑咐他的話。高五頓了頓，開口到：“小北不必擔心，隻是有件事我得當麵跟公子講明，多有得罪。”
    “那你進來吧。”衛小北見高五算是誠意，便先讓高五進了房內。
    “不知五統領漏夜前來所為何事？”衛季子接過衛小北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
    “楊警之要見你。”
    衛季子一愣：“馬上要見？”
    “是，馬上要見。”
    衛季子雖然不知道這楊警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既然高五都過來請了，自己再推脫反而顯得不近人情。衛季子跟著高五來到關著楊警之的房間，門口有專人看守。
    “公子，請。”
    衛季子叩了叩門，卻並未聽見裏頭有什麼回應。衛季子回頭看了高五一眼，高五也是一臉的莫名。衛小北上前一步，輕輕一推，“吱呀”一聲，房門便打開了。
    屋裏就燃著一盞小油燈，借著昏暗的燈光，衛季子依稀可以看見楊警之正坐在那兒。這黑漆漆的，反倒有幾分陰森滲人。
    “不知楊兄深夜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你且先進來。其他人在門口看著。”楊警之看了看衛小北，“衛小北也進來。”
    合上門，衛季子裏在那兒，等著楊警之出招。不過楊警之卻不緊不慢，從桌子底下搬出了一個棋盤：“這良辰美景，付諸一夢豈不可惜？不如公子與我對弈幾局，也當消遣。”
    “你……”
    “無礙。”衛季子攔住要動怒的衛小北。雖說已是疲憊倦怠，但楊警之這似笑非笑的表情，卻著實讓衛季子感到一絲不安。“既然楊兄盛邀，便對弈一局。”
    “這館驛之中的香藤茶當真是香。”楊警之給衛季子斟了茶，“不過在下聽聞公子素來是不喜濃茶的，故特地泡了亡命穀裏頭的小花茶。公子，請。”
    衛季子看了看茶盞中的茶水，又看了看楊警之：“有話直說。”
    “公子聰穎明慧，在下若是有什麼心思，自然是瞞不過公子。既然公子看不出某有什麼心思，那某又何來心思可講呢？”
    衛季子看了看楊警之，突然笑了笑：“既然是對弈，為主者當先三請三讓。”說著，衛季子直接從楊警之麵前將裝著白子的棋龕拿到自己麵前，“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