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卜伯愣了愣，“什麼異象？”
    “前不久七星陣化而為六，獨獨短了一星。我找人看過，那一星正指向咱們穀。算起來，還是稀世寶物現世、我穀應讖之兆。這麼算起來，這從龍，當是老天都示意要留在我穀之中的，怎能讓衛季子拿去？”
    錢大智還沒說完，蘇掩瑜便匆匆趕到。錢大智瞥見門口蘇掩瑜的身影，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狠戾，不過立刻換上了一臉諂笑，衝著蘇掩瑜道：“掩瑜老弟，來了？”
    不得不說，錢大智這惡心人的功力著實不差，這一聲“掩瑜老弟”，好懸沒讓衛季子把隔夜的飯給吐出來。
    “我聽說穀裏拎不清的登門鬧事，不知可有此事？”蘇掩瑜沒應錢大智的話，轉而問衛季子。
    “二穀主說天降異象，欲強收從龍。”
    “我竟不知，二穀主什麼時候還會看天象了。”蘇掩瑜冷聲笑了笑，“既然二穀主這麼說，不如就當眾解一解，這天象究竟說的是什麼？”
    “本座哪裏會看天象。”錢大智依舊滿臉褶子，“不過是穀眾才傑眾多，本座也是應穀眾之請而為之。”
    “元是穀裏頭有大能。”蘇掩瑜故作驚奇狀，“掩瑜雖出身太仲術支，然更精通藥理之學。穀中有通術法之士，掩瑜豈能不去拜見？不知二穀主所言為誰？”
    “人家一直沒顯露出來，自然是不喜煩擾，本座可不能在此討人嫌棄。”
    “二穀主此言差矣。”衛季子接過話來，“自古星陣天象，眾說紛紜。即便是朝中觀星台，亦需諸辯駁論斷方可定論。現今穀中有此能人，且不論蘇兄求學心誠，哪怕是就事論事，二穀主總得給個交代。恕在下冒昧，衛某亦非不信二穀主，隻是先前種種，二穀主身邊兒的穀眾，著實也有靠不住的。”
    衛季子這話顯然是在說上回截裁詔書的事情。這白紙黑字的文書都能造了假，誰知道紅口白牙的說法會不會出問題？
    “衛公子若是真心稀罕那寶劍，留給公子便是。”錢大智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衛季子，“公子現下也是在穀中，給公子跟給亡命穀沒什麼區別。”
    “二穀主此言差矣。”衛季子搖了搖頭，朗聲道，“衛某雖落魄顛沛，然仍不敢忘祖宗訓誡。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雲。自蒙難北上、夙夜殫憂，唯亡命穀不以在下鄙薄戴罪收而留之，救命扶助之恩德，季子銘記在心。入穀之後，少穀主亦頗為照顧，穀眾亦寬和相處，季子已然驚弓之鳥，終於遠徙還巢。二穀主念衛某自有錦衣玉食、待遇優渥，令重起新居，仿京中豪邸製式。衛某以為，無功不受祿，且穀中雖安穩，終不可勞民傷財，故固辭不受。其後季子深明穀中規矩，能者多得，雖某身無長物，但有小北在，我等亦溫飽有餘。季子與蘇兄交好，即便蘇兄與某常有所往來，然向來是禮尚往來，絕不空手白拿。即便是符小拜入太仲門下，眾目睽睽皆可見證，季子從未有借太仲而懾穀眾之心之行。某不過文人耳，要那寶劍作甚？今日不過是我自幼學不得那些邪魔歪道，眼裏容不得沙子，見不得那些個齷齪事兒，硬要爭個是非黑白出來——二穀主挑得起事端，最後還以施與之德全身而退，豈不要陷某於唯利是圖、不仁不義之境地！”
    衛季子一番話說完，原本還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半晌，卜伯開口道：“誰跟你講的，你把那人叫來。”
    還沒等錢大智回話，隻聽得院門處傳來一聲令人生惡寒的笑聲：“卜老，咱家來遲了，聽說貴穀也有會咱家算天法的能人，咱家坐不住，特地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