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跟辛午私聊了很長時間，一直聊到午後飯點。就在蘇掩瑜琢磨著要不要多做一份飯菜的事後，錢坤和辛午走了出來。不過看樣子，聊得不甚愉快。
    不消多想，衛季子單看錢坤的臉色，就能猜出一二。
    錢坤也沒有留飯，自行離去了。按理說衛季子陪著錢坤一起來的，這時候也應當陪著一起回去。不過錢坤的意思是衛季子不必跟著，故而衛季子索性又留下來蹭了頓飯。
    “少穀主都跟你說了些什麼？”衛季子問到。
    “也沒什麼。”辛午坐到石桌旁邊，“雜七雜八地說了一通，有些事情上跟我觀點相悖，卻又辯不過我，當是有些脾氣。”
    “身為亡命穀少穀主，他也算是一直順風順水，”衛季子道，“即便是現下有錢大智這匹攔路虎，身邊也有不少能人護著。自然脾氣要嬌貴些。”
    “公子自小亦是備受嗬護，卻遠不及他脾氣大。”
    “那是我自小就受我師父磋磨。”衛季子笑了笑，“不然現在我連穿衣洗漱都做不來。”
    飯畢，衛季子見蘇掩瑜收拾了藥箱，想必是要到卜伯那裏去看看。自己也頗受卜伯照顧，理應前去探望。於是衛季子便跟著蘇掩瑜一道來到卜伯處。
    蘇掩瑜問詢了一番，看樣子當是染了風寒。雖說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卜伯畢竟年紀大了，還是要謹慎些。
    “我先開副方子，一日三次服下，這些時日莫要操心勞碌，注意休息，也莫要吹了冷風。”蘇掩瑜“刷刷刷”寫好了方子，準備去藥房取藥。
    剛要走，便聽得卜伯叫住了蘇掩瑜。
    “卜伯可還有哪裏不適？”蘇掩瑜愣了愣，回身看向卜伯。
    “不不不，”卜伯搖了搖頭，“隻是突然想起了個事兒，想跟你說，怕過後又忘了。”
    “請講。”蘇掩瑜回到床邊坐下，等著卜伯說話。
    “當初你剛入穀的時候，我聽你說，你師門隻有師兄弟倆，你師兄又不知哪裏去了——你師門一脈能確認的後人也就是你一個了。”
    “是。”蘇掩瑜應了聲。
    “掩瑜啊，”卜伯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有坎兒過不去。不過你也得好好想想，不論你出身如何，醫者大義從來就不論貧富貴賤，懸壺濟世也不看出身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傳承若斷了，今後談什麼都沒有可能了。”
    “掩瑜明白。”蘇掩瑜目光微斂。
    “每次說你你都說你明白。”卜伯瞪了蘇掩瑜一眼，“你到底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卜伯，”蘇掩瑜看向卜伯，“這些事情您老就不必操心了。現下關鍵的還是先養好身子，這些事情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言罷，蘇掩瑜便離開卜伯的住處，去藥房抓藥去了。
    衛季子一直坐在旁邊沒出聲，不過聽卜伯的意思，應當是在勸蘇掩瑜想開點兒收個徒弟什麼的。
    “公子還來看我，”卜伯衝著衛季子笑了笑，“老了，不中用了。”
    “卜伯莫要如此，”衛季子連忙道，“這幾日穀中有點兒冷，這兩天小北早功完後都得喝上一大碗薑湯，卜伯當注意保暖才是。”
    “是啊，這兩天不知怎的，一清早突然就冷起來，”卜伯點了點頭，“昨天早上起來開個門，尋思著就兩步的功夫便沒披衣服，誰知道就染了風寒了。”
    “這幾日便讓符小在這兒守著，”衛季子道，“也好有個照應。”
    “公子若是舍得，老夫可就不客氣了。”卜伯笑著道，“符小確實伶俐，要是我再年輕個二三十年，指不定就收了做徒弟了。”
    “卜伯若願意，現在也可以啊。”
    “不行了，”卜伯搖了搖頭，“老了，指不定哪天就……符小還小，自然該找個能護著他到成人立事的師父。我瞧著蘇掩瑜對符小野獸頗為愛護，怎地就別扭著不肯鬆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