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老還跟我講了少穀主小時候調皮搗蛋，”符小想到這兒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有一年過年放爆竹，少穀主給扔到了茅坑裏，正好錢大智在裏頭，可把錢大智給炸得夠嗆。”
    衛季子聽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卜老還說，讓我多跟公子學著些，”符小繼續道，“不過要是拜公子為師的話，感覺把公子叫老了。”
    “就你機靈。”衛季子笑著點了符小一下，“不過說真的，趁著現在沒什麼事兒，我給你找個師父吧。”
    “公子你還真當真啊？”一聽要找師父，符小的小臉兒一下子哭喪起來，“我可不想天天坐在那兒寫字兒。”
    “那是什麼。”衛季子笑著搖了搖頭，“跟宮裏頭不一樣。”
    “那公子，”符小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衛季子，“有師父好嗎？”
    這個問題衛季子一時半刻還真不知道怎麼答。“好”嗎？衛季子想了想小時候跟著高九道到處跑的記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這也不能單純用‘好’與‘不好’來說。”衛小北洗好了果子，又沏了壺熱茶，“你看，若是錢大智當你師父，那肯定是不好的——如果公子當你師父，那是真心不好的。”
    “話多！”衛季子拿起一個果子朝著衛小北擲去。衛小北一下接住衛季子擲過來的果子，張嘴咬了一口：“謝謝公子。”
    衛季子心情不錯，衛小北這種“僭越”在衛季子嚴重根本不是個事兒——衛季子以前經常覺著被那些個繁文縟節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這個樣子才是衛季子最理想的人與人的相處方式。
    “說正經的，”衛季子轉向符小，“你覺得蘇掩瑜怎麼樣？”
    “蘇前輩人很好。”符小認真地想了想，“不過總覺著蘇前輩有什麼事情。”
    衛季子聞言，驚訝地跟衛小北對視了一眼。蘇掩瑜現在看起來遺世獨立不跟俗世同流合汙，但相處起來便不難看出，蘇掩瑜這種“灑脫”的背後絕對隱藏著巨大的痛苦或者磨難。不過符小這點兒年紀，能看出來個端倪，也是很不一般了。
    “卜伯怎麼樣？”衛小北問到。
    “卜老很好。”符小認真地說，“不過卜老今天也提了，要是他在年輕十幾二十幾年，說不定就收我為徒了。”
    三人聊了一會兒有的沒的，衛季子覺著原先的沉悶減輕了不少。高九道以前說，煩心了、鬧心了跟小孩兒聊聊天就好了，果真如此。
    小孩兒幹幹淨淨，連帶著自己身上那些個晦氣也都淨化掉了。
    符小下午照例去蘇掩瑜那裏幫忙。看著符小離開的背影，衛小北問到：“公子剛才說的，是認真的？”
    “我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他好，還是為了我自己。”衛季子閉上眼，搖了搖頭，“好像這麼做對他確實隻有好處——可是究竟主要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呢？”
    “公子不必自責。”
    “師父曾經說過，跟小孩子聊天，能靜心淨棄——但小孩子也是一麵鏡子，能把人心底那些陰暗、肮髒放大，赤裸裸擺在你麵前，讓你毫無防備。”衛季子揉了揉眉心，“罷了，一切隨緣吧。”
    “公子不必自責。若符小能真找到個好師父，遠比就這麼在穀中蹉跎一輩子要好。”衛小北安慰道，“不過公子，卜伯跟符小提拜師……”
    衛季子愣了愣：“什麼意思？”
    “我想的可能也有偏差。”衛小北頓了片刻，繼續道：“我覺著，卜伯這可能意有所指。符小雖然也是適齡，但這件事情，跟符小提，是不是，有點兒太……”
    “……備點兒瓜果，明天隨我去拜見卜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