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話音一落，隻見錢大智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青，足足變了四五回，才有一點兒人模樣：“此事並非什麼大事，小懲大戒，哪裏用得上那麼正式。”
    衛季子見錢大智的臉色，直覺這之間肯定有什麼門道。思忖片刻，衛季子開口道：“我等雖為不得已而反擊，但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穀中之事自有穀中規矩，我等亦不願代穀主為難，願受責罰——然若施以要名不正而言不順之懲戒，恕我等斷不遵從。”
    “自先穀主故去之後，凡有須請出大印之事，二穀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辭——不知二穀主緣何如此？”昆侖冷冷瞥向錢大智，“莫不是大印遺失，不能發大令了？”
    “一派胡言！”錢大智厲聲打斷了昆侖的話，“本座行穀主之責，自當聽眾意而決斷。諸位以為此三人當嚴懲而衛小北不應受罰，本座不過在權衡罷了。雖然依照穀中律令，私自鬥毆雙方皆受懲處，然當時的情況，誰都沒有看到，這三人先動的手，衛小北如果不出手，衛公子是否將被傷及不得而知——事急從權，本座以為，衛小北之責罰可免，而這三人觸眾怒、蔑視穀中道義，自當逐出穀去。你這番揣測，簡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二穀主想清楚了最好。”錢坤幽幽到，“不過現在衛公子的安置明文還沒發下，還請二穀主趁早。”
    “這就不必坤兒費心了，”錢大智坐回椅子上，“本座自有安排。”
    衛季子看了看錢大智，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人，眼底閃過了一絲冰冷。
    回到蘇掩瑜處，符小已經將藥煎好了。蘇掩瑜辨了辨藥理，點了點頭，示意可以給辛午服下。看著衛季子欲言又止的樣子，蘇掩瑜開口道：“事發突然，他們來不及在藥庫做手腳。公子不必擔心。”
    “蘇兄，”衛季子思量再三，最終決定開口問話，“今日之事，在下仍有不明之處，還請蘇兄指點。”
    蘇掩瑜敷藥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雖然不明顯，但是這個小停頓在蘇掩瑜那行雲流水一般的行醫手法之中，著實紮眼。蘇掩瑜並未答複衛季子，隻默默給辛午敷好了藥，轉而走出了房間。衛季子看著蘇掩瑜離開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今天這事情到底因何而起誰也說不清，但是不論在場的人究竟是為何說出了那些話，衛季子還是要表示表示的。於是衛季子索性離開蘇掩瑜住處，來到錢坤處。
    “多謝少穀主出聲相護，”衛季子抱拳，“今日還要多謝昆侖兄出言相助。”
    “衛公子不必見外，錢大智想踩著公子，就是踩少主，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李鈍出聲到，“此事之後，錢大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公子還需謹慎為上。”
    “多謝挫銳兄提點，季子謹記在心。”
    見衛季子聽了進去，李鈍笑了笑，便不再多說什麼。隻是上座的錢坤看著兩人的交流，眼底掠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穀主大印看樣子確實不在他那裏。”昆侖說到，“咱們幾次三番試探，錢大智都不出示穀主大印，想必這大印必然已經遺失。”
    “大印肯定不可能在他那裏。”錢坤冷笑了一下。
    “先穀主之心性，少穀主最是了解。”李鈍淡淡道，“然先穀主之行事，實在不是尋常人所能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咱們也不好妄動。”
    “衛公子有何見地？”
    衛季子本來打算眼觀鼻口耳關心，這些事情並不像摻和進去，不料錢坤突然把話拋向自己。無奈自己寄人籬下，裝傻充愣那一套就不要想。
    “兩條。”衛季子也不廢話，“一，防偽；二，尋真。”
    錢坤一挑眉，並未說什麼。倒是李鈍，不由得看了衛季子一眼。
    “彭奎不在，昆侖，這幾日你把穀中的會工匠活兒的全都看好。”錢坤沉思片刻，“另外盯緊楊警之的動向。”
    “楊警之不必煩憂。”衛季子淡然一笑，“吾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