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衛小北送走了李薑，一臉凝重地回到了房內。衛季子看了看衛小北，輕輕地歎了口氣：“趨利避害，人之本性。無礙。”
    “隻是這駁了穀主的麵子，公子以後……”
    “不駁他的麵子，他也不會讓咱們好過。”衛季子搖了搖頭，慢步踱到院子裏，仰頭看著那烈焰般的火燒雲。
    就像那晚衛府衝天的火光一樣。
    半晌，衛季子突然看向衛小北：“我是不是應該去會會少穀主？”
    錢坤正在聽彭奎彙報外邊的情況，先前安排盯梢的人突然來報，說新入穀的衛季子和衛小北正往他們這裏來。
    錢坤和彭奎俱是一愣，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今天出事了？”錢坤問到。
    “隻是李薑給他看了居所圖紙，”彭奎想了下，覺著今天能值得衛季子專門來跑一趟的，莫過於錢大智“關照”過的圖紙了，“圖紙錢大智插手了。”
    “嘖。”錢坤皺起眉，“先跟我去前堂。”
    二人將到前堂，隻聽得三聲不急不緩的叩門聲。彭奎剛要上前，卻被錢坤一把攔住。彭奎不知道錢坤這是要幹什麼，一臉迷惑地看向錢坤。
    “你去。”錢坤看了先前的盯梢人，隻冷冷地丟下了一個命令，而後徑直回到了前堂之內。
    衛季子叩門之後，半晌未聽得裏邊兒有動靜。正打算再叩，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在下衛季子，特來拜訪少穀主，還請閣下通傳。”
    “跟我來。”那盯梢之人連忙領著衛季子來到前堂。一進前堂的門，衛季子隻看見錢坤坐在上首，彭奎則坐在左邊兒。
    “未曾通告，貿然來訪，還請少穀主恕我叨擾。”
    “公子見外。”錢坤笑了笑，“既然同為亡命穀之人，便都是一家人，何來叨擾不叨擾？請坐。”
    衛季子坐到了彭奎的對麵，而衛小北則自覺地站在了衛季子的身後。
    “不知公子突然來訪，可是有急事？”彭奎對衛季子說到，“若有為難處，盡管提出，少穀主會為公子做主的。”
    “亡命穀風氣淳厚，江湖人行俠仗義，衛某自然不會有為難。”衛季子含蓄地笑了笑，“此番前來，隻是因午後彭大哥帶著李師傅給我看了新居所的圖紙，我想起來一些事情，覺著還是得跟少穀主講明才好。”
    “請講。”言罷，錢坤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今日我等三人入穀，衛某雖名為小北與符小之主，然亡命穀中，吃的是本事。我等三人，衛某不通武藝，符小年幼，自然全要仰仗小北一人之分利過活。穀主、少穀主垂憐我等，欲予優待，衛某不勝感激。然天下萬事，未有逾‘規矩’二字者。穀主、少穀主身為我穀表率，向來公正嚴明，故而受眾人擁戴。少穀主之心意，衛某心領，但切望少穀主莫要以我等微末之人而傷眾人之心。且我等初來乍到，小北雖有些功夫，但到底也是需要磨礪。且入鄉隨俗，須先‘入鄉’，而‘入鄉’之首，當為遵規守矩。且人生在世，人情世故須細細理順，今後我等意欲在此能有安身之所，勢必需與穀中眾人有所往來。蘇兄之地，淡泊寧靜，實乃修身養性之上佳去處——然蘇兄可以命脈醫術，不屑於凡塵瑣事而端居仙境；我等無一二技藝傍身，若不入世，恐難立足。且蘇兄好清淨，我等亦不願攪擾蘇兄快活。故而在下請求少穀主依例，按小北之應得份利，安排我等，切莫因我等大興土木、勞動弟兄，此誠衛某之罪過也！”
    衛季子越說，錢坤笑意越淡。等到衛季子說完，錢坤臉上已經看不到半點兒笑模樣了。
    “公子此言差矣。”彭奎接過話題，“公子等入穀並非少穀主之特殊照顧，權靠小北之精湛武藝。且亡命穀憑本事吃飯，小北自然當得起這些。公子實在不必煩擾。”
    “然。”錢坤的臉上再度浮現笑意，“公子不必擔憂，按規矩，這麼做也是沒毛病的。”
    “少穀主，”衛季子淡然一笑，“規矩定下，到底是鐵律還是廢話，全看人心向背。若天下什麼事情都按規矩來，何來亡命穀？”
    “衛公子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錢坤正色道，“我穀自昭天下難行之理，如何成了不規矩的地方？”
    “少穀主稍安勿躁。”衛季子執禮，“且聽衛某一言。
    “亡命穀素有江湖盛名，我等亦是慕名來投。然穀中如今之形勢，衛某雖非熟知之人，但也有所洞察。少穀主身為先穀主之後，名正言順；且少穀主天資聰慧，深得先穀主親傳，為人處世自有大將風範——悉數觀之，少穀主當為繼任之不二人選，緣何如今大權旁落，受人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