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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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大夫診斷後,眾人才知道,宮琦良是中了慢性的寒毒。
“這毒毒性並不強,但是如果在人體內積累多了,也是可以要人命的。看他這狀態,看來已經中毒頗久了。”
公孫明日聽後便問大夫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毒。
“現在必須讓他立即出汗才行。”大夫說。
公孫明日便讓人給宮琦良蓋上兩層棉毯,又命令侍從將爐火燃至最旺,但即使如此,宮琦良卻還是沒見出汗。
公孫明日最後脫去了外袍,進了被窩,將宮琦良抱在了懷裏。
“都給我在外麵守著,沒我的命令不許進來。”公孫明日說。眾下人便都退出了屋子。
懷裏的人嘴唇毫無血色,手腳冰冷,如果不是還尚有一絲氣息,公孫明日甚至懷疑自己抱著的隻是一具屍體。
北風還在嗚呼的吹著,打響了窗門,積雪落在樹枝上,壓斷了枝頭,發出噼啪的響聲。
公孫明日看著懷裏的人,想起了那年冬夜自己生病時的事情。懷裏的人,被他抱的更緊了。
宮琦良,今夜過去,我便不再欠你了,你一定要給我撐住,他心想。他那深邃的眸子,正映著灼灼地火光。
宮琦良在夢中,聞見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檀木的香味。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公孫明日的床上,渾身都已經汗濕透了。
他記不清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了,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來到公孫明日床上的。
他的頭還有些暈暈的,但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身子也輕盈了許多。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床前的爐火已經熄滅了,他下了床,推開門,便看見公孫明日正端著藥朝他走來,那嘴角淺淺的笑意,在看見他之後,便立刻沒了。
“老爺。”他朝他行禮道。
公孫明日問他好些了沒有,又讓他繼續去他床上躺著。
宮琦良連忙搖頭,說那是他的床,他一個下人怎敢去他床上躺著。
“我已經說了讓你去躺著。”公孫明日道。宮琦良見他神情嚴肅,便乖乖的照做了。
公孫明日坐在床邊,用調羹攪動著碗裏的藥。
“張嘴。”他說。
“不用麻煩老爺了,我自己來就行。”宮琦良說。
公孫明日的臉色立馬又黑了,宮琦良隻好乖乖張嘴喝藥。
宮琦良心裏有很多個疑問,但看著公孫明日那張麵癱臉,他什麼也不敢多問。
公孫明日喂完藥以後,讓他好好休息,自己便出去了。
宮琦良剛在想,往日的公孫明日是不是又回來了,但第二天晚上,公孫明日便又恢複了原狀,仍舊是每天晚上去青樓,白天則在府裏處理正事。不過也有不同,就是他不再趕宮琦良走了,反而讓宮琦良就在他屋裏休息,也不再讓他幹活,就讓他在他院子裏待著,哪都不要去。而他自己呢,雖然晚上都會去青樓,但總是會回來,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帶個女人一起回來了。有時候甚至都不會去,就在屋裏同宮琦良一起待著。宮琦良想要什麼,他都不會讓他親自動手,而是自己去幫他拿。每日的飯菜,也都是公孫明日親自給宮琦良端過來。公孫明日回來的時候,總是靜悄悄的,宮琦良剛睡著時,還沒看見他人,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卻發現他原來睡得那張床上的被子,已經被重新整理了一遍。
宮琦良有時候想要離開院子出去走走,也會被守衛的侍衛攔住,說公孫明日下令不讓他離開。而且能進來的人也隻有公孫明日本人,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
宮琦良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完全囚禁住了,他一個人待在這院子裏好幾天,有時候到了晚上難免寂寞,寂寞的時候,他便會想起公孫瑾年,他會想他到哪裏了,過的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在想自己,他甚至有想過,會不會真的到了某一天,公孫瑾年又會忽然來到王府,帶自己離開這裏。他還會想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為什麼自己的病忽然就好了,而且公孫明日對自己的態度怎麼又變了這麼多,甚至還親自照顧自己。
他不明白,也沒有人告訴他。公孫明日本人更不會將原因講給他聽。
到了後來,公孫明日外出的次數慢慢的變得頻繁了,有時候甚至白天都會出門。到了某天晚上送飯的人來了,但這人不是公孫明日,而是陳姨。
宮琦良見了陳姨以後,十分欣喜。他心想自己心中這麼多疑惑,興許陳姨可以幫忙解答。
但是陳姨卻隻是搖頭不肯說。
“小良,老爺已經下令,不讓我告訴你,我不能夠講。”陳姨說。宮琦良感到很失望,陳姨臨走時,握著他的手,道:“小良,我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陳姨,是什麼事?”
陳姨麵帶憂色,躊躇了一會兒,道:“這隻是陳姨的猜測,但我感覺你的生活,可能馬上就會發生變化了。”
“什麼意思,陳姨?”宮琦良問。
“詳細的陳姨無法再多說了,說了對你我都不好。但你放心,我相信老爺會對你好的。你現在可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陳姨道。
“老爺?跟老爺有什麼關係?”宮琦良還想再知道一些,但陳姨卻隻是搖頭,收拾完碗筷後,便離開了。
陳姨的話非但沒有減少宮琦良心中的疑惑,反而讓他更加焦慮了。他反複琢磨著陳姨的話,越想,心裏便越覺得不安。
盛夏來臨,空氣也變得沉悶了起來,池塘裏的青蛙,樹上的蟬似乎都變得急躁,叫聲一刻也沒停過。府裏有老人說,今夏的第一場大雨,可能馬上就要來了。
那一天,公孫明日反常的,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宮琦良一個人待在屋裏,一直到了夜晚,屋子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公孫明日走了進來。
“老爺。”宮琦良道。
“嗯。”公孫明日慢慢的走到他身邊,在他床沿坐下。他的眼神,讓宮琦良感覺有點怪異。
“老爺,怎麼了。。。。。。。”宮琦良問。
但公孫明日隻是看著他,什麼也沒有說。宮琦良微微低下了頭,有些不習慣他一直這樣看自己。
“宮琦良,躺下。”
宮琦良照著他的話做著,安靜的躺在床上。
屋裏忽然暗了,宮琦良還在想是怎麼回事,便忽然被公孫明日抱住了。
“老爺!”他心裏一驚,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
“別說話,什麼都別說。”公孫明日在他耳邊輕聲低語著。他的手環住了他的腰,下巴靠著他的頭發。宮琦良聞見了他衣衫間的淡淡的香氣,那香氣很熟悉,像極了宮琦良曾經聞到過的,那檀木的香氣。
他不知道公孫明日要做什麼,但這樣的姿勢,無疑是很曖昧的。宮琦良心裏有些害怕,他擔心公孫明日還會再做什麼。但公孫明日什麼都沒再做了,他就那樣靜靜抱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萬物好像都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宮琦良,等會兒會有一個人前來接你,他是我的親信,你隻管跟著他走便是,什麼都不要多問。他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的。”公孫明日說。
心裏的疑問太多,宮琦良還是忍不住問了:“老爺不走嗎?府裏的其他人呢?”
“你要先走,我之後會來找你的。”公孫明日說,宮琦良的第二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宮琦良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了。
窗外,沉沉的雷聲響起,風兒吹動了窗戶,發出了響聲。
公孫明日起身,臨走前,他在宮琦良的額間,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宮琦良聽見他說:“等我。”
然後,他便走了,留宮琦良一個人,躺在黑暗之中。
感受到那吻的一刹那,宮琦良忽然明白了陳姨的話,明白了為什麼公孫明日最近變化如此之大。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公孫明日會拆散自己與公孫瑾年。
恐懼侵蝕了他的心,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惡心的感覺。他回過神來,那人卻已經走了。
院子的大門仍舊被侍衛把守著,宮琦良癱坐在地上,難以相信現在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深夜,雷聲還在繼續,閃電也開始發作,接宮琦良的人來了。他戴著黑色麵罩,頭戴鬥笠。一見麵,便將宮琦良抱起,離開了王府。
他讓宮琦良坐在馬背上,自己則坐在他前麵。這是宮琦良這麼多年,第一次騎馬,他看著腳下的地麵,才發現原來坐在馬背上竟這麼高。
“坐穩了。”那人說,隨後便駕馭起了馬。
他們沿著無人的小路奔馳,電閃雷鳴,宮琦良看見在不遠處,城市的另一邊,正閃著火光。那似乎是皇宮的位置。
大雨如珠,京城的北門,此時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很順利的便出了城門,進入了山道。
雨越下越大,不時伴隨著驚雷。
宮琦良看著腳下的路正變得越來越窄。
他鼓足勇氣,閉著眼,從馬背上落了下去。
顧不上疼痛,此時不抓緊跑,以後就再沒機會跑了。他捂著受傷的手臂,往山下跑去。那侍衛立馬從身後追來。
黑暗中看不清楚路,宮琦良漫無目的跑著,忽然腳下一踩空,便掉入了灌木叢中。
急促的腳步聲還在耳邊,宮琦良心想這下完了,然而,那腳步聲卻漸漸遠了,到最後,竟消失了。隔了很久,都沒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