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群難纏的家長，趙意壓著火兒跟老校長客套了幾句。今兒這事兒說到底是紀山青縱的，怪不得任何人。趙意即便是滿心火氣也不好對著老校長發出來。
    紀山青看上去要淡定得多，還有心思寬慰老校長幾句。差不多快上課的當兒，老校長就把他們趕出了辦公室。
    一出校長辦公室的門，趙意就一把扯上了紀山青的領子，拖著他往樓上走。
    學校什麼都不多，就是樓大，教室多。所以趙意是一個人一個辦公室的。
    他把紀山青扔進自己的辦公室，反身關上了門，回身冷冷的看著站在那裏扯著領子笑的紀山青，隻想一拳打碎他臉上的笑。
    “你剛剛是啞巴了嗎？平常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對著一群挑事兒的就沒話了？”
    “我說了，她們不聽。”
    “你說了嗎？”趙意冷笑，“你再好好想想。”
    紀山青看著他笑，牙尖都露出來了，看起來甚至有點兒愉悅，“跟她們沒話說。”他朝前走了兩步，輕輕的說，“別生氣了，嗯？”
    “我生什麼氣？罵的也不是我。”
    “你這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沒生氣。”紀山青又朝他走了兩步，兩個人的距離隻能放下一隻拳頭。
    趙意伸手把他推開，“你切遠點兒，我現在看見你就煩。紀山青，你就這麼好欺負嗎？今天這事兒我要是不去你打算怎麼辦？就站那兒讓她們詆毀個夠嗎？”他胸腔裏藏著一股火兒，想起紀山青站在那兒任人指指點點，眼裏就結了一層冰霜，語氣越來越衝，“你他媽裝什麼好人，你能有點兒脾氣嗎？抖M體質喜歡被人罵是不是，你……”
    “趙意，你喜歡我吧。”
    趙意戛然而止，肚子裏憋的火兒好像也隨著這句話散了。
    喜歡紀山青？他不過覬覦他的身體而已，如果這也算喜歡的話……
    “我從開始就挺喜歡你的。”趙意偏了偏頭，似乎不太願意跟他對視。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紀山青麵上帶笑，走近了一些，“你要是不喜歡我，今兒生什麼氣？我就是挨打挨罵，關你什麼事？”
    趙意偏著頭，紀山青的呼吸從上麵打到他的脖子上。他突然一陣煩躁，卻不願意顯露出弱勢，隻悄悄往後退了一點，然後抬頭和紀山青對視，有些僵硬的說，“確實不關我事。”
    他轉身的動作過於倉促，太急切了，像是在躲什麼。
    他想走出那扇門，他後悔了，就不該一時衝動把紀山青和自己關在一起，置於這樣曖昧的環境下。
    但紀山青卻沒有允許他走出去，一雙手握上他的手腕，隨即大力一扯，後麵的人貼了上來。
    這是第一次，紀山青主動貼上來，雙手勒住他的腰，抱住他。
    但是這樣的主動卻讓趙意有些驚慌失措，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主動權。
    他的頭埋在他的脖頸之間，短短的頭發茬刺著他的耳朵，有些疼有些癢。
    他身上很熱，上身隔著兩層布料還能把熱度傳過來。
    “趙意，我給你睡。”他的頭埋在那裏，聲音悶悶的，細聽之下竟然帶著顫音，“你試著喜歡我一下，成不成。”
    趙意那時候不知道，紀山青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大的勇氣，下了怎樣的決心。
    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想要起死回生，渺茫中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來救一救他。
    趙意後來很慶幸，那時候他被某種情緒衝懵了頭腦，沒有拒絕他。
    幸好，沒有拒絕他。
    他聽見自己細微幾乎不可聞的聲音，他說，“好。”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趙意都是個血液溫度偏低的人。也許是基因遺傳，畢竟趙宗賢和餘之煥都不是什麼情種。也許是二十多年來，除了電視電影上見到過什麼山盟海誓，在趙意的身上，趙意的身邊從來沒上演過從一而終的戲碼。
    他不是沒談過戀愛，但是以前談戀愛跟這次都不一樣。以前說好聽點兒叫談戀愛，說難聽了就是錢色交易的固定床伴。
    趙宗賢雖然不是人，但他有一句話沒錯，能用錢買的都是商品。
    以前跟趙意上床的人多多少少都想從他這裏圖點兒啥，可紀山青不是，他什麼都看不上。
    不，或者說紀山青圖的更多，更貪心一點。
    他要的是錢買不來的東西。
    趙意不在意錢不錢的，那東西他多得是。紀山青不要錢，才讓他無從下手。他要的東西，趙意自己都不清楚，他給不給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