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次，在晚上。
    紀山青載著他走在這條山道上。
    一樣的晚風，一樣的鳥鳴，甚至一樣的彎月亮。
    在一個月前，那個晚上，他認識這個人。
    看他第一眼就想把他騙上床。
    他努力了一個月，沒成功。
    不是沒成功，是被拒絕了。
    趙意不是沒被拒絕過，但是沒有一次被拒絕後，他還像這樣不甘心，還想糾纏一下。
    紀山青是不一樣的。
    以前拒絕他的，說起來原因也就那麼幾個，要麼是直男，實在彎不下去，要麼是不喜歡趙意這號兒的。
    趙意從來沒糾纏過。
    這個沒了，下一個更乖。
    但是這類原因裏，不包括紀山青。他看得出來，紀山青不是什麼鋼鐵直男，也絕不是不喜歡他。
    紀山青拒絕他的原因讓趙意覺得膈應的同時，又覺得有意思。
    從沒有人，因為他不能愛他而拒絕跟他上床。
    紀山青跟他要那種虛的東西。
    可能也不是真的想要，但他說出來了。
    “山哥。”趙意默了默口袋，偏了偏頭，“帶煙了嗎？”
    紀山青低低笑了一聲，隨手往後扔了半包煙。
    紅河。
    趙意磕出來一根，“笑什麼？”
    剩下的也沒還給紀山青，隨手揣自己口袋了。
    “那天晚上，也是在這條路上。”紀山青的聲音不大，但是山路上靜，即便有三輪車轟鳴的雜音，紀山青的聲音他還是聽的很清楚的。
    紀山青說著，“我問你會不會抽煙，你說你不會。”
    趙意想了想也笑了一下，明顯是紀山青在挑事兒，他當然是怎麼梗怎麼來。
    “騙子。”紀山青聲音裏摻了笑意。
    趙意把煙點了，說話時候煙霧圍著他繞，“我不太喜歡抽。”
    “小心點兒，別把書給點著了。”紀山青根本不搭他的茬。
    不太喜歡抽？誆誰呢？
    “你別不信。”趙意把捏著煙的手伸到車外麵，遠離了屁股下麵的書，“我抽這個喉嚨疼，不怎麼喜歡。”
    “那你也抽的挺開心的。”紀山青看著前麵的山路，後麵的人坐的近，那嫋嫋的煙霧飄到了他的鼻間，似乎還帶著趙意身上的一絲冷冷清清的味道，勾得他的煙癮也起了勁兒。
    “我抽的並不開心。”趙意手指輕輕點著手上細細的煙支，除了剛點著抽進去的一口，一直沒再拿著放到嘴邊，他看著煙頭明明滅滅的閃，升騰起一縷不間斷的煙霧，“山哥，你為什麼來這兒當老師呢？”
    紀山青沒有很快回答。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煙呢？”
    趙意摳出那半包煙，磕出來一根，他把這支新煙用嘴叼住，一手拿了火機點著了，才遞到前麵。
    紀山青伸出一隻手，拿上了那支已經被點燃的煙。
    他食指點了點煙頭，是濕潤的。他無聲地笑了一下，沒有猶豫就把那支煙叼上了。這煙是怎麼點著的，趙意沒說，他也不會挑明。
    他沒回答趙意的問題，而是把球又踢了回去，“你呢，為什麼來這兒？”
    後麵的人不出聲兒了。
    他以為他不會說了。
    但，那人又開口了。
    “我之前的男朋友，跟媒體爆料，說我強奸他。”趙意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淡，沒什麼情緒在裏麵，隻是簡單地陳述事實，“我名聲臭了，在A市待不下去了，就想找個地方躲躲，選了這兒。”
    趙意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的特別清楚。
    紀山青一手扶著車把，另一隻夾著煙的手抖了抖。
    “這麼慫？”半天，他隻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不是慫。”趙意拿著煙抽了一口又說，“是惡心。”他伸出手，把煙灰點落在路上，又問，“你呢？為什麼？”
    “我哪兒有什麼為什麼。”紀山青說的有些恍惚，“想來就來了。”
    “別啊山哥，我都交代了，你還藏著。”趙意嗤笑了一聲，“哪兒有你這樣兒的。”
    “你就那麼想知道？”
    “想啊。”
    “為什麼。”
    “不了解你，我怎麼知道我能不能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