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一早兒就醒了，昨天晚上從行李箱裏摳出來的手表就放在手邊兒，他拿起來看了看，才六點多點兒。天都大亮了。他睜著眼在床上了愣了會兒，五官都沒反應過來，正琢磨著今夕何夕呢，都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就那麼瞪了會兒眼睛，才開始聽到早晨清脆的嘰嘰喳喳的鳥叫，還有鳥翅膀扇動的聲音。昨晚沒關窗，小風透著窗紗吹進來，舒服的不行。
    床小，想著床頭還有衣服，趙意一晚上都沒敢大動，這會兒骨頭有些酥酥麻麻的不舒服，還帶點兒酸痛。
    身上黏膩膩的，昨兒在那小旅館衝了涼，這會兒又出了一身汗。趙意皺著眉，赤條條的下床，隨手拿了條運動褲套上，想了想，扯了短袖搭上，他不太習慣不洗澡換幹淨衣服，可實在不想穿昨天的髒衣服了。這個房間裏連個洗手間都沒有，放水都得去學校用的公共廁所。更別說洗澡了，還得問問這地兒怎麼洗澡。
    這麼想著，趙意心不在焉的開了門，好死不死的，對麵的門同一時刻也被推開了。
    趙意有時候覺得紀山青特別牛逼，他拍馬都追不上的那種牛逼。就像現在，趙意一言難盡的看著眼前的紀山青。
    隻穿了一個褲衩的紀山青。
    還別說，紀山青這身材，真是野的不行。精壯帶著力量感，趙意從前搞過的人也多，身材不是一等一的好的上不了他的床，可像紀山青這樣的身體，趙意還真沒碰過。
    極品。
    看得趙意手都癢了。
    紀山青瞧著趙意耷拉著眼皮子跟沒睡醒似的，可目光跟個小刀子一樣在他身上上下劃著，覺得挺也是挺新鮮。他看趙意目光落在某個地方，登時挑了眉，“怎麼，你羨慕？”
    說著還騷氣兮兮的頂了頂跨。
    聞言，趙意抬起眼皮子看他了一眼，也不生氣，慢悠悠的懟回去，“羨慕你徒有其表嗎？您這幅尊容出去不覺得影響市容？紀老師可真是個人物，恬不知恥的理直氣壯。”
    紀山青哼笑了一聲，身子靠在牆上，“嫉妒的男人真可怕，你的氣量同步了你的弟弟吧。”
    “我脫了給你瞧瞧？”
    “成。”說著，紀山青目光下移，一副等著他脫褲子看寶貝的表情。
    趙意一噎，半天沒出聲兒。
    山大王就是山大王，無恥的趙意都不得不的折服。
    紀山青還嫌不夠，舔著臉看他，“脫啊，不脫是孫子。”
    趙意眯了眯眼，“別了兒子，爸爸怕大寶貝拿出了嚇著你。”說著甩上了門，扭頭就走。這天兒聊不下去了。
    紀山青在後麵直樂。趙意走了幾步，突然停住，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兒，他轉身看著還靠著牆上的紀山青，猶豫了一秒還是開口了。
    “你們都上哪兒洗澡？”
    “怎麼？決定給我看你的大寶貝了？”
    操，就知道不能問這狗日的。
    什麼毛病？說話騷裏騷氣的。
    “看了我的大寶貝就得趴這兒給我操，你看嗎？”
    紀山青如善從流，挺嚴肅的直起身子，一臉認真，一副你別調戲我，我不受撩的樣子，好像剛剛說騷話不是他一樣，義正言辭的回答，“不看了。”
    趙意：“……”
    他能說什麼，他連個屁都不想放。這次他轉身轉的很決絕，腳步都沒頓一下。紀山青見他這樣兒，倒是上趕著了，小跑了兩步追上去，在他出門前給人扯了回來。
    趙意掙掉他的手，才抬眼瞧他，嘴唇微微收攏，是有點兒不耐煩了。紀山青心說，這人，準他調戲別人，不許別人調戲他，什麼脾性？但他麵上卻沒顯出什麼來，唇角微微提起，裝得一幅老實人的樣子。
    “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套件衣服，出來帶你去澡堂。順便領你認認地兒。”說完，紀山青看著趙意一臉不爽，眼睛都不看他，直直的盯著牆，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紀山青舔了舔嘴唇，又說，“這會兒人都沒起呢，沒人帶著你找不著地兒，我這麼助人為樂，也不指望你能報恩了，給個好臉兒也成啊，合著我這麼學雷鋒，連個笑臉兒都討不來？”
    趙意這才慢吞吞的轉臉看他，連什麼狗屁嘲諷的笑都懶得勾了，那雙玻璃眼泛出幽幽地冷光，裏麵又藏著火，鬼火似的看著紀山青，語調清冷的說：“你，能不能不廢話？嘰嘰歪歪半天，時間是金不知道啊？”
    “得，祖宗。”紀山青哼笑了一聲，轉身往自己房間走。
    媽的，幫人還得上趕著，他有病！
    紀山青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又穿上昨天那條褲衩了，好一點的是，這次他上身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就加這一件衣裳，和昨天又不一樣了。
    他臉上已經沒笑了，對著趙意這樣的人，就不能慣著。
    澡堂離宿舍樓不遠。但也好歹半分鍾的路程，這倆人愣是沒說一句話。到了地方紀山青給人放下就一踮一踮的往公共廁所跑。本來他就是起來放個水，回頭兒繼續回屋裏繼續補覺，他太清楚了，這當兒宿舍裏住的人正睡得踏實的，校園裏連個鬼都沒有，也不想著穿多整齊了，火速解決了回去還能接上上個夢呢，就是沒想到趙意這個變數兒。想著，紀山青抖了抖，提上了褲子，這當兒也別說回籠覺了。他很少貪覺，前幾天被趙意給折騰了，過兩天孩子們都要開學了，想著趁今兒睡個好的，沒想又被攪和了。
    紀山青是有點兒怨念，但是沒有現在趙意的怨念大。趙意掀開澡堂的花布簾子，看著裏麵一個個沒花灑的水管兒，心裏一言難盡。這種澡堂子趙意不是不知道，就是想不到有生之年他真能見到，並且被逼無奈還真可能得在這裏湊合。這會兒沒開學，也是大早上的，這地兒沒人來，倒還好，但是想到以後都要在這鬼地方洗澡趙意就有點兒抽抽。
    從知道自己性向有點問題開始，趙意對這種事兒都挺上心思的。放個水都要去小隔間兒，別說脫光和一群赤身裸體的男人洗澡了，想想都受不了，膈應。
    紀山青解決完生理問題回來還透過澡堂開著的門看著了撩著布簾子發呆的趙意。那人從沒站直過，跟被人下了軟骨散一樣，往那兒一站就是一股頹然之氣，連個背影看著都鬆鬆垮垮的，紀山青也就瞟了一眼，沒多看，腳步都沒停一下，徑直走開了。沒事兒他不想上趕著往這祖宗麵前送，平白找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