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到蘇遠家樓下接的他。
    蘇遠看著靠在車外等待的人，總覺得這人是在故意耍帥。
    但，確實挺帥的。
    “我們一起去買菜吧？我家冰箱菜不多了。”段章道。
    蘇遠看了一眼段章：“請我去你家吃飯，還要我陪你去買菜，是你臉皮太厚，還是我太給你臉了？”
    段章嘿嘿一笑：“當然是我臉皮夠厚。”
    蘇遠看著眼前嬉皮笑臉的男人，隻覺得年輕時候的那個人仿佛又回來了。
    段章說著摟住蘇遠的肩膀，往附近的超市走去。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蘇遠從段章的手臂裏退出來，問道。
    段章笑笑：“我住的小區就在你們小區隔壁，所以前段時間把這一代都摸透了。”
    蘇遠皺皺眉：“那你還開車過來？”
    “為了耍帥嘛~”段章笑道。
    蘇遠：“。…。。”
    段章看蘇遠怕是要信了，連忙解釋：“之前合作過的朋友在烏玉市開畫廊，聽說我搬來這邊，想請我在這裏開一個畫展，我覺得挺感興趣，今天過去看了看場地，順便談了下合作。”
    蘇遠點點頭，覺得這才像話。
    烏玉市雖然是二線城市，但文化發展在國內卻小有名氣，不少書畫大家都會來這裏交流，這也是當初蘇遠選擇來這裏的原因之一。
    兩人在超市逛著，段章挑選著新鮮的蔬菜，有些感慨：“你覺得這像不像我們當初在璧雲市的時候？”
    蘇遠不置可否，腦子裏卻還是不受控製的閃現當初的那些畫麵。
    那時候段章周末沒課，就過來跟他待在一塊兒，兩人會一起去菜市場買菜。生活經驗不是很豐富的兩人，挑不出菜新不新鮮，隻要能吃就行。排骨和魚這一類處理起來比較麻煩的食材也不敢買，怕做不好。
    段章看著手裏的西紅柿：“那時候不知道討價還價，每次都看著別人用更少的錢買比我們更多的菜，覺得血虧，現在就方便多了，反正超市也不用講價。”
    蘇遠笑笑，也不說話。
    兩人買了那時候不敢買的排骨和魚，也買了那時候最愛吃的番茄和雞蛋，買了七七八八的一大包，才滿載而歸的開車回了段章的家。
    段章進屋給蘇遠找了拖鞋。
    蘇遠看著這房子的裝修有些失神。
    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不像梅久市的那套房子那樣冷硬前衛，而是呈現溫和的暖色係。
    段章看到蘇遠的表情，滿意的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有些熟悉？”
    蘇遠不自覺地點點頭。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房子，但總覺得這色調和裏麵的裝修風格讓他莫名的熟悉。
    段章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幅畫，笑道：“按照這個裝修的。”
    那是一副類似於裝修草圖的畫，線條簡練，色塊清淺。
    蘇遠這才慢慢回想起來。這是當初他們在璧雲市一起幻想的房屋裝修圖。
    那時候，蘇遠租的房子很小，但為了能給段章做飯，還是選擇了帶一個小廚房的一居室。
    每當兩個人覺得這個房子太小，居住條件太差，屋頂漏水，供水供電不穩定，段章都會興致勃勃的暢想以後他們有大房子了，要怎麼樣裝修。
    原本就是繪畫出身的段章，拿出紙筆，很簡單的勾勒出了大概樣子，蘇遠就興致勃勃的在畫上指手畫腳：“我想要米色的牆，白色的太單調了，還有沙發和家具，我希望都是暖色的，黃色啊，橙色啊之類的，臥室的天花板要是一片漂亮的星空或者是海洋，那樣躺在床上都會覺得很安寧……”
    段章便按照蘇遠的意思一點點的畫出草圖。
    這草圖他們畫過很多次，每次都有新的想法，最後變得越來越豐富和齊全。
    如今那設計稿從一紙美夢變成了現實，讓蘇遠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他跟著段章的腳步走進屋子裏，看著米色的牆和淡黃的沙發，配上綠色的植物，格外的清新溫暖。
    這是他們夢想中的房子。
    段章笑道：“喜歡嗎？”
    蘇遠環顧四周，道：“很好看的裝修風格。”沒有正麵回答喜歡或者不喜歡，更沒有展現出懷念或者向往。
    段章打開網絡電視，蘇遠看著占據整個牆壁的電視屏幕，估算著這到底是多少寸。
    “你先看會兒電視，也可以點播一個自己想看的電影，我去做飯。”段章說著把遙控器遞到蘇遠手裏，自己去了廚房。
    蘇遠沒心情的看電視，他現在隻想知道臥室裏的天花板是不是有星空。
    晚上吃飯的時候，蘇遠看著段章做出的一桌菜，有些訝異：“這……”
    段章笑笑：“是不是很懷念？”
    蘇遠剛到璧雲市的時候，自己放調料有些控製不好量，那一兩年都有個毛病就是醬油放的比較多，導致所有菜的顏色普遍偏黑。兩人居然都一直不覺得，吃的還津津有味。直到回了梅久市，在家裏做了一次飯之後，蘇遠媽媽說了這個問題，兩人才意識到。
    蘇遠看著眼前一桌有些黑乎乎的菜，一時情緒有些複雜。
    段章指了指番茄炒蛋：“你嚐嚐這番茄炒蛋，這是我最滿意的一道，模仿出了當初的精髓。”
    蘇遠吃了一筷子，發現雞蛋沒有拌開，都是很大一塊兒，番茄切得也很大塊，沒去皮還有些硬，酸味和鹹味都比“好吃”的程度重了一些。
    但，真的很像那幾年在璧雲市自己做出來的味道。
    段章一臉期待的看著蘇遠：“是不是很像！我研究了很久，你別看這菜簡單，要重現當初的味道，真的不容易！”
    蘇遠吃在嘴裏，拌了很大一口飯進去，才算中和掉這重口味。
    段章說著又指了指蘇遠手邊的豆奶：“你喝喝這豆奶，跟那時候的豆奶味道特別像，當初那個牌子已經找不到了，這是我找到的味道最像的一款。”
    蘇遠喝了一口，的確是回憶裏的味道。
    段章笑了笑，看著桌上的菜，有些悵然的說：“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不知道你過的有多辛苦，後來醒悟的時候，我們已經分開了。我本來以為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當初的遺憾了。但，人生就是這麼奇妙，讓我在這個時候，又一次遇到了你。我想過要找你，這幾年，但是你家裏人總是不告訴我，你在哪裏，是你囑咐過他們嗎？”
    蘇遠不答，隻是安安靜靜的繼續吃著菜，雖然味道有些難以描述，卻讓他很懷念。
    段章見蘇遠不說話，有些失落，隻能自己也慢慢吃起飯來，想著找什麼話題，然後就看到蘇遠流下了眼淚。
    蘇遠還想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東西，但喉頭哽咽的讓他難以下咽。
    他有些自暴自棄的放下碗筷，抹了一把臉，低頭默默等這陣情緒波動過去。
    段章走過來輕輕抱住了蘇遠的頭，蘇遠一把將人推開：“吃你的飯，我沒事。”
    段章蹲下身，仰頭看向蘇遠，他拉過蘇遠的一隻手，道：“別再推開我了，小遠，可以嗎？”
    蘇遠好不容易把東西咽下去，他看著段章的樣子，笑了笑：“可是，當初是你推開我的，不是嗎？”
    蘇遠抽回手，起身往門外走，段章一把拉住他：“當初是我不對，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後悔，我們都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年，就不能好好珍惜剩下的人生嗎？人生很短啊，小遠，太短了，一個不小心，我們都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我很害怕，如果哪一天我們中的一個人不在了，我們卻沒能珍惜可能在一起的日子，那另一個被留下的人，會多難過。”
    蘇遠甩開段章的手，看著眼前的男人：“為什麼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呢？當初你離開我，覺得是最好的結果，現在想跟我重新在一起，也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你就沒有哪一次把我當做一個獨立的人來看待？你總是覺得你特別了解我，是嗎？”
    段章愣住了，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太過篤定對方還愛著自己。
    蘇遠看著眼前男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裏仿佛鬆了口氣，又有些難受，他對段章點點頭：“謝謝你請我吃飯。我先走了。”
    他走的很果決，對方也沒有勇氣挽留。
    這場景，像極了當初他離開段章家的時候。
    隻不過那時候他說，他會給對方回頭的機會。
    而這一次，他沒給。
    璧雲市。
    春天是萬物複蘇的季節。
    也是飽暖思|淫|欲的季節。
    佳時跟段亦遠一起跑步回來的路上，總是能看到各種摟摟抱抱的情侶。
    佳時有些羨慕：“哎呀，遠哥，你說寒假我們在一起睡了那麼多次，都沒有真正的發生那啥。”
    段亦遠笑了：“後悔了？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我可是要做1的。”
    佳時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篤定的點點頭：“我做好肛裂的準備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展第一次深度交流學習大會？”
    段亦遠想了想：“要不就今晚？”
    “今，今晚？”佳時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
    段亦遠挑挑眉：“怕了？”
    “不不不，不怕不怕，我簡直迫不及待甚至褲腰帶都快自動解開了！”
    段亦遠笑笑，穿著有些汗濕的運動服，摟主佳時的肩膀往寢室走：“回去把這衣服換了出去開房。”
    “好呀好呀好呀~~”佳時開開心心的蹦躂起來。
    當晚，佳時把何浩宇一個人留在了寢室。樓管大叔看到這個經常踩點回寢室的男生，踩點出了寢室。
    段亦遠跟佳時兩人連續去了三家賓館都被告知滿房之後，突然覺得周末出來開房，似乎有些失策。
    佳時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知道節製。”
    段亦遠笑笑，親了親他的眉腳：“就是。”
    兩人百無聊奈的坐在公交站的小凳上，看著車流來來往往，到這個時間還川流不息。
    段亦遠拿出手機，在網上看了看房間，道：“要不，咱們索性定一個偏遠的酒店吧，條件比學校周邊的好，價格還實惠，還有過去的夜班車。”
    佳時眼冒金光：“聽上去好像很刺激~”
    段亦遠眯眼看了看佳時，覺得這孩子真是……跟他想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