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又快死了，終究還是不能讓身上流淌著魂族的骨血的人活得太過長久嗎？——《長青歸鴻篇·卷末題記》     舍利子是當真怒了，我幾乎耗盡陽壽而結成的逑蘿陣，被他生生破碎。     就連加速衰老開始起皺的蒼白長臂，都被他撕扯而下。     血已經止不住了，自從逑蘿陣那訣子結下的那一刻我就沒準備就此苟活下去。     舍利子仿佛和當年一樣殺紅了眼，將我固在懷裏，將他旺盛的生命力割舍與我。     明明是玉石俱焚的事，為何他還要付出如此之多？     “夠了！我不想以季辛的名義欠你。你救的是死對頭的徒弟，他們又會怎麼想！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活下去了？”舍利子的生命力逐漸變弱，就像是我在發動逑蘿陣時一樣，是生命力在逐漸枯竭的征兆。他仿佛就是軟綿綿的紙片，我隻不過是輕輕一推，就好像是壓倒了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無二，也許是毀了一片蒼蒼蒹葭。     “季辛！你還記得你叫蘭淵嗎？”舍利子仍舊咬字清晰，隻是他的皮囊太過於蒼老了。     或許，這便是父君當年所追求的垂暮英雄之本色。     “季辛……你同舍利子到底是何關係？還是說，阿懿就是被你給害死的？”沈稼軒這一番說得好生伶牙俐齒，活生生的將我這個被害者說成是了殺人凶手。誰又會如此想不開的自己將自己置於死地，就算我負有招魂帝君之名，勉為其難的算得上是個‘不死之身’，但死總歸還是有肉身上的痛苦，更別說從閻王手中盜魂不僅是按仙界的重罪論處，而且要受的涅槃劫可想而知。真是賊喊捉賊，將自己演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我和他，還有天陰庵的阿奘，可都是同門師兄弟。隻不過……”的確，我們三人當初有過一段時間的仗劍天涯，但最後都不過是彈指一瞬，分道揚鑣了罷了，“人不都是死過一次的嗎？無知的小輩們！你口中的明懿，也隻不過是一個初為魂道的小白罷了，死了倒也算不上可惜……”     浮華，終究隻是浮華而已，有的隻是歸於風塵，歸於俗世。     沈稼軒怒紅著眼睛，拖著負傷的身子提著我的那柄斷劍衝殺而來。戲演得不怎麼樣，好在還有些氣勢，台本就好似寫了九尺長一般。     我細心的安撫了舍利子之後便閃身到了沈稼軒的麵前，扣住他的手，將他的手腕給生生弄得脫臼了，再向後一掰，那斷劍就直直的插進了他的腰腹。     骨頭拗斷骨頭的聲音很大，足以將妣娥給驚醒。     “老規矩，抹掉那些胺臢的東西好了……  ”     現在隻好讓舍利子強忍著痛，將他的靈魂納靈，去除肉身，帶回帝姬陵中去。     比較如今的我，不過是個孩童模樣罷了。     嗬嗬……     沈稼軒就在我背後，倒在血泊裏，笑得驚悚。就像是裂口女一樣，陰森森的。     “參禾，你要是死了，這天下還有和樂趣。”說道底，我還是舍不得他，可是這種情感有異於對舍利子這一類人的愧疚，也許我也有報恩的意思。     終於……     阿奘來了，鳳凰幽焰來了。     自己倒也不用再廢心力將舍利子給剖魂納靈了，隻不過需要添一份靈力為舍利子涅槃便是，這樣他損去的不過是所謂的正道，贏回來的卻是他純然的肉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