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還記得，他苦笑著問我腹中的屍嬰是誰的孩子時的情形。
    隻不過，當時我太累了，累得連眼皮都粘在了一起，身體空洞的就連寒風都貫穿了進去。
    “我不記得了……”
    當時我到底是有多想將這句話說出口，以至於我從玄冰長棺裏醒來時，我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隻是自己看見自己幹淨的屍身時，心中難免有些鬱結。
    我同妣娥的聯係仍舊微弱的可憐，而其他本該早早斷了聯係的魂將，生命力卻旺盛可怖。
    如今再穿以前的衣服要大了許多，顯得不是那樣合身。
    “你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來自更遙遠的地方，很顯然，妣娥也在場。
    “如今清盟不複從前，在下不過是想走了，趁著年輕還想另謀一份差事。”戴青這人素來如此，沈稼軒當初相信了他，也是活該，絲毫不值得同情。
    “清盟不複從前？真是可笑至極！”沈稼軒笑得癡狂，整個人早已經沒了當年的影子。
    “不止是清盟不複從前，就連身為一代劍妖的你都早已不複從前。”戴青很少哭，大多都是因為有人提起他當年是個乞兒的事，他才會憤怒到鬱悶到哭，“從前都是我追著你跑，可是現在就連你我都可以輕易的踩在腳下。求你振作起來吧！你沒有必要為招魂帝君的死而感到難過，你隻是我的恩人。”
    沈稼軒看著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心中終究還是有些不好受，到底還是有些失落。
    “戴青，別忘了自己的本分！”
    “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
    “下次，就以死謝罪！”
    戴青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沈稼軒是什麼人，他自然清楚。
    言出必行，這正是沈稼軒最為可怖的一處。
    “阿懿沒死，他隻是逃掉了。但是，他不得不回到我的身邊，除非他不比以前那般惜命。”
    沈稼軒的話，句句說在了我的心坎上。
    我害怕，害怕回到他的身邊。畢竟，他不止一次想殺了我。如果回去，也許會死。如果不回去，必定會死。
    可是，說不定這隻是試探。
    這種試探令人忌憚。
    “堂堂招魂帝君會害怕死？”戴青的話裏帶著深信不疑的意味，或許輕薄脆弱的衣衫已經被薄汗給徹底染濕了。
    怎麼會不害怕死？
    自從四大魂將之一的魚瞳被戴青的手下杜深控製以後，我就越發的惜命了。畢竟，現在唯一煉製成功的替身傀儡已淪為他人的奴仆。
    也許，或者的妣娥再也沒有以前那般有用。
    一粒笑雖是劇毒，但也不至於血脈相傳。
    如今，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不擇手段的活著，哪怕是苟且偷生，宛如夾縫中苟延殘喘的螻蟻一般，也要活下去。
    沈稼軒話鋒一轉，命令道：“你帶著餘堂主和杜深出去一趟，天陰庵的阿奘遇上亡魂了。”
    戴青不禁低下頭深思道：“餘堂主的禦魂璣已經快失效了，當務之急便是在帝姬陵找到《招魂三弄》的工譜。”
    沈稼軒明麵上不說，心裏也同意了戴青的想法，隨後便開口說到：“此時交由你全權負責，事後君子門便交由你管轄。”
    君子門……
    可笑，當年我也出自那處，現在卻要將它交給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管理。
    沈稼軒，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還是又下了好大一盤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