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的，驚雷陣陣，老掌櫃聽著都心顫。他早早閉了門戶，遣虎子將熱水送上二樓。
    雷雨不停，不知是雨打起的泥腥味，還是樓上那受重傷的娘子本身的血腥味，聞著濃重異常，叫人不由止步。
    那娘子不知如何受的傷，全身潰爛，血斑一大片一大片的，夢裏都喊著疼。
    虎子隻見今日一同來的客人皆跪於堂中，倒是那位守在榻側的客人，看著眼生。
    屋裏氣氛焦灼，他送了熱水，急忙打腳退了出來，不敢多留。
    ……
    畢竟為歸墟中的流水所傷，返魂香起作用的過程相當緩慢，皮肉重生時，段千魂疼得全身打顫，額頭全是冷汗。
    帝台緊緊握著他的手，害怕他動作太大傷到自己，不敢鬆懈半分。
    約至半夜，段千魂全身的傷才消失不見，恢複如初。他無知無覺地躺在榻上，臉上蒼白無血。
    帝台這才鬆了一口氣，替段千魂掖好被子後，吩咐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小五已經沒有危險，最遲明晚必醒。”
    幾個弟子都起身，阿青卻一直跪在堂中，“師父，弟子有話要跟您說。”
    子桑、瑤瑤和空空兒出去後，又一一折回，貼在門上偷聽。
    帝台築起一障之幕，阻隔了外頭的耳目。
    阿青整理好思緒，嚴肅開口，“師父，今日走蛟，弟子懷疑是蛟王鬼趕潛魂覺醒所致。更有一事，雖為弟子猜測，毫無根據，但還是想同師父稟明。”
    “前一事為師已知，說說你心存疑慮的後一事。”
    阿青點頭，不再猶疑，他道：“師父，第五羅當年伐毀整座聚窟州，盜了神農鼎都煉造不出天神無極所煉的返魂香，我猜測，第五羅煉藥時，其中肯定缺少其他藥材成分。那日我拿五師弟鮮血做藥引給他製藥，發現他的血中藏著一種陌生氣息。而經過今日潛蛟覺醒之事，我越發確定，那氣息，必定是天神無極的。——蛟王作古時與天神立下的戰約，即便鬼趕再世，要追著一戰解約的，也是天神無極，並非五師弟。可他今日目標堅定，直逼五師弟。如此，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五師弟就是天神再世；要麼，五師弟體內有天神氣息。——我將這些細枝末節串聯在一起，隻想到這一種可能。返魂香中必然有天神無極之氣，才讓五師弟的血中也沾染了天神無極的氣味，以致於剛覺醒的鬼趕的潛魂將他誤認為是天神無極。”
    “……”
    沉吟間點頭，帝台踱步回榻旁，低頭看著榻上昏迷之人。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小五身上暗藏無極氣息，卻不曾將之與返魂香作聯想。總以為小五與無極有緣，才會天生懷有混沌之氣。如今卻覺得，阿青的猜測甚對。
    若是早在返魂香被小五吃掉之前發現這種可能，該有多好，彼時，他定毫不猶豫地將返魂香丟進煉妖壺，讓無極重新回到他身邊。可如今，返魂香早與小五混為一體，他怎可不顧及小五性命？
    思緒飄至此處，帝台猛然清醒。該打該打，他怎會有這般念頭？
    阿青已無聲退下，隻剩雨打瓦礫之音，凝視小五安詳的睡顏，帝台靜然而立，眉宇中是藏不住的深情，和淡不下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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