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兒放出了骷髏穀，護住了丹青閣，卻一臉不開心。
    “雖說是為了治姐姐的心疼症煉藥，需要姐姐自己的鮮血當藥引子，可這般誆騙姐姐，總是不對的。阿青，我看姐姐是真惱了，她會不會不原諒我啊？”
    阿青一直忙著用乳缽研藥末，聞言，他微微停下搗藥的動作，抬眼安慰神色鬱鬱的空空兒，笑道：“不會的，等我煉好藥，他就知道我們的苦心了。”
    “可是，阿青，咱們既然為姐姐好，為什麼不直接同她講呢？”
    空空兒稍稍安心，這才專心抱著骷髏頭玩。
    阿青一愣，手下的動作全停，再笑不出來。
    “空空兒，這個世上，除了你和師父，怕是再也沒有人相信，我煉藥，不為研究，卻為治病。因為這種事，連我自己都不信……”
    當年幼稚無知，卻狂妄自大。若不是他自以為是，又怎會在幾位兄長和自己的吃食裏投下丹藥，終究害了兄長，亦害了自己。隻是那時師父來得太遲，兄長們又堅持先救他這個幼弟……從以前他就知道，之後的一切罪過和磨難，正是因為他，兄長們是替他受過罷了。
    師父曾說，修行容易，煉心卻難。背負著巍峨大山、逆風風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為何背負那大山，逆著巨風飛行，連自己是誰都忘得一幹二淨。
    師父的一句話，勝比十年書。醍醐灌頂後，阿青重新開始煉丹，終究成就了一代藥師之名。
    ……
    往事不堪回首，多思無益，他將研磨得極細的粉末兌著血倒進丹爐裏。
    缽的玉璧上，還殘留著些許段千魂帶著異香的血。阿青聞了聞，總覺得其中還似有似無地參雜著其他陌生的氣味。這種氣味，他嚐盡世間萬千草木，都不曾聞過。可再想細細去聞，那味道已經飄散無蹤，連血跡都不再得尋。
    “真是神奇……”
    雖然不能研究透徹算是人生一大憾事，但也算開了眼界，阿青釋然。
    可外頭的人，卻沒有他此刻的心境。
    段千魂一直倚在石碑旁坐著，他抱著一把寒光劍，眼神孤絕，像一匹狩獵的狼。風吹草動都不足以使他微轉目光，他倒想看看，阿青究竟想拿他的血幹什麼。
    子桑和瑤瑤安排好宮裏的一眾瑣事，相繼來丹青閣看熱鬧。兩人備上各式瓜果酒水，竟坐在廊下行起了酒令，興致甚高。著一湯匙於空盤中心．用手撥動匙柄使其轉動，轉動停止時匙柄所指之人飲酒。
    輪流轉了好幾次，竟都指向瑤瑤。
    子桑高興，急忙往瑤瑤的金盞裏添酒，“哈哈，這次還是你，快喝！快喝！”
    瑤瑤輸慘了，她推杯，竟然開始耍起賴來。
    “不玩了，不玩了，一點都沒意思。”
    “別啊，不然師兄我讓讓你嘛。”
    “讓我我也不玩了。”
    瑤瑤意興闌珊，子桑隻好換個對象攻陷。
    “……，小五，我們今日想要學著凡人的方式娛樂一番，你是我們這兒最正經的凡人，要來同樂麼？”
    “不了”，段千魂眼皮都沒抬，他搖頭拒絕。
    子桑他們這些神仙餐葩飲露的，作何處處學凡人呢？他不明白，難道當真得了不老不死的福祉後，才羨慕凡人長壽不過百年，卻能轟轟烈烈地愛一場、恨一場的平凡麼？
    凡人想著求仙問道，仙人卻傾慕凡塵樂趣，真怪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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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
    乳缽：研藥末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