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蟠桃宴的帖子已下，曆經三天才到天嶽仙宮。晨曦剛至，青鸞鳥咁來的新桃葉綠油油的，聞著都透著一股子果香。
    帖子裏還恭賀了師父封神的事，瑤瑤微微瀏覽後，啐了一聲，“昆墟的上仙們還真是心誠！”
    子桑知道她說的是反話，拿過請帖收好，“畢竟路途遙遠……再者，師父他老人家不喜歡這些虛禮，也樂得清閑。要不是為了送小五去弟子歸，師父怕不會順道去瑤池赴宴的。”
    一路上，兩人未停了交談。
    “我看五師弟進步神速，竟然十數日就將五行修得圓滿，大師兄你不是說阿青當初修水火兩行時算快的麼，可竟也比五師弟慢了一月之餘。”
    瑤瑤突然提起小五，子桑邊走邊蹙眉：“修行修行，沒有‘修’如何‘行’？自古修煉，身心都會受到大苦楚，九死一生後方得徹悟飛躍，否則很難突破自身極限桎梏。阿青初期的確算快的，可後期一直很難有進益，有幾次更是凶險，差點走火入魔。如今小五比阿青還神速，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怕什麼，不是有師父在呢嗎？而且師父這麼偏愛他，不會叫他無端受罪的。”
    “也是，師兄我杞人憂天了。”
    本以為師父和段千魂都在山洞裏閉關，可子桑和瑤瑤結伴走到桃花澗，發現師父正仰臥在桃花樹上飲酒，看著很是傷情。他老人家衣角都打濕了，微微墜落於半空，風過都蕩不起。
    怕是一宿都在這兒招著露水……子桑腿還沒邁出去，就被瑤瑤拉住了。
    “師——”
    “還是別去打擾了，師父他總將心事藏著，偶爾紓解一次也是難得。不如，我們先去看看五師弟？”
    “……，嗯。”
    聽見洞外有腳步聲，段千魂眼眸微動後，臉色又重新恢複冷峻。知道是子桑和瑤瑤，他便停下了動作，執劍靜候。
    不請自來的兩人也是默契，一進洞還未開口，便齊刷刷盯著洞口不遠處的石壁突塊上放的劍譜瞧。
    段千魂也隨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問：“這劍譜，有什麼奇怪的麼？”
    “嘖嘖嘖，這……真是《無極劍譜》？！”
    子桑繞過段千魂，奔著劍譜就去了。他拿過劍譜和瑤瑤湊頭端摩，像在研究什麼稀罕物件，對段千魂這個人根本視而不見。
    瑤瑤曾經在給師父打掃寢宮時，發現過一間密室。
    密室裏，隻端端掛著一幅天神無極的畫像，還有這本《無極劍譜》，靜默地擺在案頭。
    畫像上的天神，五官深邃，品貌不凡。他的劍眉盡顯威嚴霸氣，可淡笑的麵龐卻極為柔善，無端就讓人生出敬畏和親近兩種複雜的情緒。那時瑤瑤已經癡愣了，心想，若此人從畫中走出來，必定風華絕代，可傾盡天下。
    可還未待她細看那本劍譜，就被師父略顯責備的眼神嚇退。
    就是那一次，她知道，師父看似舒闊明朗，心裏卻藏著深深的痛楚。——天神無極，便是師父心底的逆鱗。因為心會碎，所以不能碰，最好提都不要提。
    瑤瑤微微回憶後，她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摸著上麵的緞子，瞬間心生涼意，瑤瑤又肯定地說道：“錯不了，長得和師父宮殿裏的那本一模一樣，連質感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