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之初，天神應世而誕。喚醒盤古，開天辟地，洪荒宇宙後，女媧依無極其形黏土造人……”
    空空兒湊在他身旁坐著，眼睛亮亮地望著段千魂，一字不差地說著天書上記載的事。
    眼前這本《六界萬物綱治》看似尋常書冊，卻能隨著空空兒的聲音自己翻頁，而頁上之字，也是空空兒說完之後才顯現出的。
    或許，凡人真的難窺天書，段千魂心想。
    子桑被瑤瑤打來給段千魂講課，若非瑤瑤怕師父親自給段千魂授課，他還沒機會與她這位姑奶奶討到那比人還要大的夜明珠。那珠子擺在自己寢殿裏，照得滿室亮堂堂的，難分晝夜。
    隔著老遠聽見空空兒平平仄仄的背書聲，他一陣好笑，發問：
    “空空兒，你說得頭頭是道，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要你管！”空空兒臉紅了紅，衝著庭外喊了句，然後又揪著段千魂的袖口撒嬌，“姐姐，你不是說你餓了嗎？空空兒先帶你下凡吃點東西，可好？”
    呃……段千魂對小孩子一向沒什麼辦法，姐姐就姐姐吧。他未曾開口應答，就聽腰間金玉玨響動不止，裂玉一般，——帝台的聲音傳過來。
    “空空兒，你的飯點還未到。再過半個月就是三月三，王母的蟠桃會，時間不多了。你姐姐體弱，又沒你過目不忘的資質，再不趁機多學點，去了弟子歸可不好過的。”
    “……”，段千魂總是被帝台的大實話噎到，他沒什麼可說的。就是，子桑喚他小五，帝台也叫他小五；空空兒喜歡叫他姐姐，帝台也跟著這樣叫。他嚴重懷疑，帝台這家夥是故意的。
    “是，師父，空空兒不給姐姐拖後腿了，就坐在旁邊陪姐姐。”空空兒乖巧地端坐好身子，聲音清脆討喜。
    帝台很滿意，又跟段千魂說話，“小五，天嶽宮就你一個凡人，索幸空空兒成仙前是凡人，升了仙也沒改掉一日一餐的習慣。以後若餓了，讓他帶你一起下凡，今日先忍耐些時辰。”
    “是。”
    子桑開始給段千魂上課，口若懸河，如訴家珍。他看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正經說起來，引經據典，倒不覺乏味。三人席間而坐，連空空兒都聽得有點迷。
    “所謂‘萬物’，不過宇宙間的一切事物。《六界萬物綱治》中所載之物共二十一部，神部第一，其餘為水部、土部、金石部、草部、穀部、菜部、果部、木部、服器部、蟲部、鱗部、介部、禽部、獸部、寓部、妖部、魔部、鬼部、怪部、主治部。神部第一位，便是天神無極，之後才是盤古、女媧、伏羲、神農氏等等等等。”
    他已經將天書扔到一旁，一派悠然自得，了然於心。
    “天神，天化之神，也隻有‘無極’二字配得上他的無尚神力。單看他所造的十方神器，件件威力巨大，就能窺見其中一二。比如盤古斧，能開天辟地、穿梭太虛，雖以盤古神命名，卻是無極煉化。下界的《曆代神仙通鑒》記載如是，——盤古將身一伸，天即漸高，地便墜下。而天地更有相連者，左手執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鑿開。自是神力，久而天地乃分。二氣升降，清者上為天，濁者下為地，自是混沌開矣，——倒也屬實，不曾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