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眠仍在沉睡，呼嚕聲震天響。
    秋風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深吸了口氣，拾起筆快速抄寫。
    半個時辰之後，花無眠悠悠轉醒。他揉了揉眼睛，看著手裏的半個梨，問：“我睡著了？”
    花無眠轉頭看著秋風清，眼中還帶著睡意，那本《玉房秘笈》的墨跡印在他的臉上。
    秋風清指了指自己的臉，說：“睡著了。”
    花無眠抹了把臉，抹到一手黑墨。他咬了口梨，說：“最近晚上睡得挺好的啊。”
    秋風清裝模作樣道：“沒有心事就是好啊。”
    花無眠嘿嘿笑了兩聲，盯著秋風清，問：“還在擔心呢？”
    “嗯。”
    “放心。”花無眠道：“白月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受不了這幫老頭子教唆，跑路了。”
    秋風清點頭，抬筆沾了沾墨，將抄寫到一半的《衝虛經》放到一邊，拿出新的紙，提筆作畫。
    花無眠看著他勾畫出的人，問：“又在畫你兄長？”
    秋風清不作聲，隻認真地畫。
    花無眠歪著頭，道：“平時你每一筆都落的很慢，今天怎麼畫的這麼快？”
    秋風清道：“因為這不是他，是我自己。”
    花無眠實在看不清這師弟心中所想，挑挑眉兀自又看起了《玉房秘笈》。
    傍晚，師弟過來送飯，花無眠吃了之後跑去如廁。
    秋風清趁著這個空檔，咬破手指，將血按在畫中人的眉間，念動咒語。
    畫中人從紙上躍然升起，隨著秋風清的咒語，逐漸從黑白描摹變得立體成形。
    秋風清起身，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紙人，勾起嘴角。他的眼中並沒有笑意，表情很得意，直到他聽到花無眠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暗自念了聲決，往深處走去，躲在書架之後。
    花無眠走回來，坐到紙人身邊，歎了口氣，說：“過幾日我得回家一趟了，我母親又催著我成婚，真是煩死了。”
    紙人伏案抄寫《衝虛經》，不言不語。
    花無眠又問：“師弟啊，你可有中意的女孩子？”
    “哎，那些女冠眼比天高，你可別去招惹她們。”
    “個個都以為自己是小仙女……”
    花無眠自言自語，紙人不發一言。
    紙人不能說話，好在花無眠習慣了一言不發的秋風清，說了幾句之後自覺沒趣，又開始翻閱其他房中術的書籍去了。
    秋風清噓了口氣，轉身走上閣樓。
    人皇禁絕巫術，巫教難以生存，閣樓內的這些書從被道門滅絕的巫門中掠奪來關禁在此，早已無人問津了，書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秋風清拿起一本，吹了吹書麵，剛想翻閱，卻聽得身後有細微的聲響，他忙回頭，就見著門旁倚著一個穿紅衣的少年。
    秋風清認得，是初一。
    秋風清忙放下書，眯起眼睛，警惕地盯著初一。
    初一嘖嘖咂嘴，說：“堂堂靈虛峰道門弟子，居然偷看禁書，偷學巫術，這要被抓到……”
    初一深吸了口，看樣子是要大喊。
    秋風清一把扼住初一的喉管，將他扯進屋內，低聲威脅道：“敢叫，就捏斷你的脖子！”
    “唔！！咳咳咳！！”初一拍打著秋風清的手，臉憋得通紅。
    秋風清鬆開他，忙又捂住他的嘴，道：“不許喊。”
    初一眼中噙淚，連連點點頭。
    秋風清緩緩收回手。他的動作很緩慢，深怕初一會突然大喊。
    好在初一很安分，沒有發出聲音，隻是捂著自己的脖子，不斷地吞咽口水。
    秋風清見他這般模樣，又覺得適才下手有些狠了，放柔語氣問初一：“你什麼時候來的？”
    初一道：“剛來。”
    秋風清問：“來做什麼？”
    “哼！”初一哼了一聲以示不滿，但隨即回答道：“我查出小月的身份，本來想給你送消息，看你這麼對我，我現在又不想告訴你了。”
    秋風清問：“什麼消息？”
    初一道：“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秋風清道：“都想聽。”
    初一推了下秋風清的肩膀，道：“你怎麼這麼貪心。”
    秋風清將書排列整齊，道：“不說拉倒。”
    “好吧好吧。”初一掏出一個瓷瓶，放在秋風清麵前。
    秋風清接過瓷瓶，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嗯嗯。”初一點頭，湊近秋風清，笑道：“你說的是奸淫的奸？那確實是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