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祭坐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掀開馬車簾子看窗外的景色。
    眼前一片鮮紅如血，如火如荼，鮮豔欲滴。這就是傳說中的曼珠沙華花海麼？許祭震撼，火紅的曼珠沙華映得四周昏暗的光暈紅彤彤的。
    中間的小道路上，有剛入地府的新魂被鐵鏈拴著雙手跟在鬼差後麵，朝與許祭相反的地府深處走。
    馬車的速度很快，那火紅的花海慢慢消失在許祭的視線裏，最後隻能看到一個紅點，四下變得漆黑，一點亮光都沒有，許祭放下簾子重新把頭轉回馬車裏。
    馬車裏靜謐異常，腰間的曼珠沙華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借著微弱的光芒他看見悅君仍然以原先的姿勢在看手中的書。這黑漆漆的能看清楚字麼？
    許祭突然想起三年前黑無常送給他的那顆藍色的珠子，他後來一直忘了問黑無常。之前走的時候，他想起來那顆珠子，特意帶在了身上，從懷裏取出包著珠子的手帕打開，一顆發著藍光的小珠子躺在手心。
    “悅君，你知道這珠子有何用處嗎？是前些年你不在的時候黑無常給我的。”許祭問悅君。
    悅君將書偏了偏，瞟了一眼許祭手中的珠子，擰了眉：“你方才說這是誰給你的？”
    許祭瞧不見悅君神色，隻覺得悅君語氣似乎不對，遲疑了一下，道：“黑無常前些年給我的。”
    “給我。”一隻手從對麵伸過來，語氣聽不出情緒。
    許祭愣了愣，將手裏的珠子放到那人掌心，疑惑道：“這珠子有什麼問題？”
    許祭見悅君拿著珠子摸了摸，珠子的光芒立刻滅了，光線太暗，許祭看不清那顆珠子怎樣了，猜想悅君大慨是將那珠子毀了。黑無常到底給他的是什麼東西？
    悅君清冷的聲音適時響起：“這是一顆妖丹，雖不知是何妖，但從妖丹的光澤紋路上看，怕是已有近兩千年道行，再過幾百年就可位列仙班。”
    妖丹？而且他的主人還是一個快成仙的妖。許祭有些驚訝，黑無常怎麼送他這個？來不及發問便又聽悅君道：“你帶著它會成為眾妖的靶子，幾乎所有的妖都想修成正果，飛升成仙。白白撿兩千年的道行豈不美哉？”
    許祭想著自己將這顆珠子放在身邊三年，心裏就後怕。正覺得自己運氣好。就聽得悅君道：“若不是王府有太多我的仙氣，走之前又給你吃過靈風丹，掩蓋了這妖丹的妖氣，你此時怕是早被群妖撕得魂魄無存。”
    許祭一張臉煞白：“那不是你屬下嗎？”
    悅君道：“我會查清此事，你以後少收別人的東西。”
    許祭點頭，悅君不說他也不敢亂收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了。又有些不岔的想，要不是你來找我報恩，我身邊哪會有這些神啊妖的。
    許祭擔憂道：“妖丹在此，不知那妖如何了。”
    悅君：“死了。”
    許祭一怔，隨即又問：“是黑無常嗎？”
    悅君搖頭：“要查，恐怕你玩不成了。一隻要成仙的妖，我不能不管。”
    一般的閑事他不會管，也不歸他管，但一隻快成仙的妖，名字已然被天庭登記在冊，正在他管轄範圍之內，這是他的責任，無法推脫。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地府的無常使者，怕是不簡單。
    許祭笑笑：“四處閑逛也有些無聊，如此，甚好。”
    悅君“嗯”了聲，對外麵的龍馬說：“去梨山。”
    “是，悅君殿下。”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凡間七八歲的小孩兒。
    梨山？許祭倒是聽皇城裏的說書先生講過，據說梨山在許靈國的南部，實際上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脈，是有名的仙山，原先本各有各的名字，幾百年前，山腳下的村民曾見過一條赤紅色的龍和一條青色的蛇在梨山上空盤旋，後一起消失不見。自那以後啊，梨山周圍一帶的山脈就再無人進去過。
    不是沒人敢進，而是進不去了，好像周圍有一壘無形的牆壁把山隔了起來。不少道士高僧都去試過，無一不是失敗而告終。後來人們便把整個被封起來的山脈都叫做梨山。
    許祭猜想悅君應當是要去找什麼人，他也不太好問。
    安靜的靠在馬車上出神。
    漸漸的視線明亮起來，許祭掀開簾子看，險些暈過去，馬車哪裏是在地上跑，分明是在天上飛。連忙拉上簾子，在馬車裏正襟危坐，微微發白的唇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悅君瞧著許祭的樣子，問：“你怕高？”語氣帶著些許關切。
    許祭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悅君頷首，對外麵的龍馬吩咐道：“鐺鐺，走大道。”
    鐺鐺歡快的應道：“是。”
    許祭感覺馬車明顯向下傾斜，一張臉更加慘白，死命抓住長凳的邊緣，由於用力過度，指尖有些泛白。
    這麼害怕？悅君詫異，之前自己帶他去殺伐獄時怎不曾發現。
    馬車重新歸於平衡，車轂壓在土地上發出“哢嚓”的聲音。許祭撩開簾子看了眼窗外，兩麵是青蔥的樹木，他們的馬車正行在中間一條黃土泥石路上，心下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恢複了血色。
    回過神，許祭頗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樣會不會耽擱你的事？要不你找個城鎮把我放下來吧，等你辦完事再來找我。”
    悅君表情淡淡的：“不必，前麵就是梨山腳下的梨花城。”
    許祭點點頭，兩人都沒在說話。
    行了大約兩個時辰，外麵嘈雜起來，許祭探出頭去看，高高的城牆之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的正是“梨花城”。城門之下有兩隊官兵在盤查。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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