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旦倒黴起來吧，喝涼水都塞牙，混混是什麼？混混是搞死你都不怕條子的。
    “腳給我往裏收收，靠牆給我蹲好了。”
    便衣民警手裏拿著警棍顛來顛去，在我們一群人眼前轉悠。
    背緊貼著牆壁，我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看，穿出來的時候還是潔白嶄新的這會鞋尖已經磨破皮了，亂七八糟的都是黑印子。
    到底還是被抓緊了派出所。
    “關我們幹什麼？是他先動的手。”有人垂頭喪氣，有人憤憤不平，那個紅頭發的竄了起來，用手指著我。
    “我大哥都被你們打成大熊貓了。”有人替我出頭。
    而我就像卸了氣的氣球一樣，蹲在角落裏用手指在地上畫圈，我在想，我在想他們說的是否是真的？
    “都她媽給我消停點，小小年紀打架鬥毆，信不信我全給你們送管教所去。”
    “送啊，有種你就送啊。”紅毛挺著胸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低頭嘴角微微上揚，自不量力。
    當那一聲悶棍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隻有我沒有抬頭。
    “公然挑釁警察，你真厲害了啊。”那警察不緊不慢的語速，反而聽的人有些害怕和不自在。
    我已然分不清到底是哪裏疼，我下意識的將身體蜷縮起來。
    我忽然想起算命的和我說的一句話：“福薄命薄，緣淺情深，兒女情長，如一夢中，萬骨枯。”
    牆壁上的掛鍾響了，叮叮叮，零點了，我愧疚的和李德楠陳楓說：“抱歉，連累你們了。”
    “石磊，艸石磊，你們誰給他打的電話？”
    消停了半天的紅毛，再一次，語出驚人。
    周遭的大氣壓太低，我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我把頭埋進我的臂彎，祈求老天，別讓他看見我。
    難堪，我不想讓他看見如此狼狽的我。
    但是耳邊的對話卻格外的真切，我聽見有人說。
    “我打的，我就他一個朋友，我不叫他來接我怎麼出去。”
    “叛徒，你個叛徒，怪不得一提石磊你就不給我們好臉色，原來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小婁婁。”
    “你他媽的快滾，以後別讓哥幾門看見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
    “吵什麼吵？還嫌不夠熱鬧，閉嘴歇一會吧。”
    “那我，帶他走了，麻煩了”
    有民警的聲音，有那幾個打人的聲音，還有他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之下，聽到他的聲音，我竟心安起來。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我還是悶著頭，不敢抬起，慢慢的，四周平靜了下來，當徹底歸於平靜的時候，我緩緩的抬起頭，環顧四周，沒他。
    我鬆了口氣，又有點失望，我看著門口，失了神。
    夜幕吞噬了所有景色，隻有一盞暖光色的門燈一閃一閃，眼睛有些酸，我好像開始想你了，石磊。
    我從未想過，離開的人還會折返，當我看見遠處有個人影在移動的時候，我也沒想過那會是他，直到，那暖光色的燈將他籠罩，我的心停跳了。
    透過朦朧的視網膜看他修長的身影，穿著黑色的外套，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盛氣逼人的強勢，手裏還有一明一滅的煙。
    我愣了，我承認我在那一刻智商完全被哮天犬啃了，我隻睜大著雙眼，見著他一步一步走來，最後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
    “你哭什麼？”他壓低著嗓子，問我。
    “沒有，我沒有。”我搖頭，可濃重的鼻音，和一哽一哽的抽泣，還是暴漏了我。
    他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和我說：“走吧，我帶你回家。”
    我顫抖著自己，我聽著我自己唯唯諾諾的開口：“可以麼？”
    他說：“當然可以，我帶你回家。”
    我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將目光投在民警身上。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放心，他們巴不得領走一個是一個。”
    見我還是不動，他又開口：“你朋友也可以一起走了。”
    然後在我感恩戴德的目光之下，他轉過了身，蹲在了我的麵前，將那背脊展露在我麵前。
    “上來吧，小祖宗。”
    我還能掩飾些什麼呢？我太平凡，平凡到無法抑製住現在這顆隻為他瘋狂跳動的心。
    我在一票人詫異的眼神中，爬上了他的背，我伸出手摟上他的脖子，他的體溫將我燃燒。
    我想我開始明白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