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懷璧其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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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離先生可真不愧是鍾大人的學生,姿容出色,氣質超然。”
    開口說話的是坐在黑簾後的人,聲音應該是特意改變過,顯得十分扭曲。配合著沒有什麼光的昏暗環境和眾人冷漠的臉,整個屋中的氛圍都有些陰惻惻的。
    白離皺眉,這人說話表麵上好聽,實際上暗帶諷刺。大崇要稱讚男子,怎麼會首先說這個人長得容貌如何?倒是有些輕薄之意。而且,非得帶上鍾大人的名字,頗有幾分刻意的意思。
    的確,那人言語中總是帶了些輕蔑,似是很看不上白離。當然,白離也無需他看得上。
    “過獎。”白離麵無表情道。
    那人似對白離的態度有些不滿,又說:“白先生好大的威風,來青雲嶺不過幾日,就讓我大傷元氣。”
    白離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臉,同樣的話:“過獎。”
    那人冷哼一聲,大概是因為太過用力,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我原本想著你們如果無用一些,稍微嚇一嚇也就可以讓你們回都城了。誰能想到啊!初出茅廬的你和那個廢物皇子,還真的有點能耐。既然你們發現了不該發現的東西,我就不可能讓你們活著回去。!”
    白離麵上依舊是毫無波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說你輕易打敗不了我們,即便世間再無白離和十三皇子,你的計劃也無法得逞。”
    “哼!”那人擺了擺手,站在白離旁邊的兩名山匪便分別抓住了他的兩條手臂,用力一壓,白離便不能動彈。
    白離使勁掙紮了一下,沒掙脫,這時表情才有了一些變化,對著黑簾後的人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黑簾人沒有回答,兩名山匪卻用行動告訴了白離。他們將白離上身的衣服扯開了些,露出白皙的肌膚,壓著白離將背部展示給黑簾人看。
    其中一名山匪仔細看了看道:“老爺,什麼都沒有。”
    “沒有?”黑簾人似乎很疑惑。
    山匪在白離身上找不到他們要找的東西之後便放開了他,白離趕忙將自己的衣服穿好,冷然道:“這就是你們山匪的待客之道嗎?”
    黑簾人根本沒心思和白離爭辯,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們的待客之道,之後自然會讓白先生領悟個透徹……帶下去!”
    一直盯著白離的幾人馬上又將白離的眼睛蒙起來,拉扯著要將他帶走。剛走出門口,白離就隱約聽見黑簾人似乎又在和誰說話。有心偷聽,白離小心翼翼地放慢了些自己的腳步。但不耐煩的申斌沒讓白離得逞,猛踢了白離的膝蓋一腳道:“不要磨磨蹭蹭!”
    申斌這個人十分沒有輕重,想如何就如何。白離被他猛踢一下,膝蓋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額上瞬時就冒出了一絲冷汗。白離感覺自己的左腳沒有力氣站直來,但那兩個抓著白離的人好像完全沒看到,直接半拖半拽地帶走白離。
    白離再次被他們扔到了開始那間小屋子裏,捂著膝蓋趴伏在地。白離從小就是個非常怕疼的人,隻是不輕易喊疼。左腿的骨頭大概是真的被申斌踢傷了,白離咬緊自己的下唇沒呼痛出聲,但泛白的嘴唇足以體現出他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早就已經回到隔壁的翁君清聽到白離那邊傳來了動靜,就知道白離回來了,但是不知為何沒有一點動靜。翁君清皺眉,心下十分疑惑,有點擔心白離的狀況。雖然還是白天,如果他找白離的話容易被人發現,但翁君清還是咬咬牙趴到了牆縫邊。
    牆縫的另一邊被白離用稻草當初了,翁君清試著撥了一下,但沒有用。翁君清忍不住皺了眉,盡量壓著聲音,對著縫隙喊白離。
    “白先生,白先生?你是不是回來了?”
    白離聽到了翁君清的聲音,但是在沒力氣回應。方才被申斌用力拍打過的腦袋此時又開始嗡嗡響,聽翁君清的聲音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紗,模模糊糊。
    白離動了動,翁君清明顯是聽到了有動靜,知道白離肯定是在那裏,但不知道為何一直不回應自己。翁君清擔心白離有意外,於是又趕忙繼續叫:“白先生?你還好嗎?白先生?”
    翁君清不停的叫喊讓白離的意識變清楚了些,白離深吸兩口氣,用右腿和雙手支撐著自己靠到了牆邊,撥開稻草。
    看見稻草終於被拿開,翁君清鬆了口氣,但馬上又提了起來。白離臉色蒼白,麵上都是新出的汗,一看就是身體狀況非常不好。
    翁君清有些慌張,忙問:“白先生,你怎麼了?可還好?”
    白離緩過來了些,開口說:“我的左腿應該是傷到骨頭了。”
    翁君清大驚,“他們對你用刑了?!”
    白離搖搖頭,“沒有,是被申斌踢的。”
    “這個申斌!”翁君清咒罵了一聲,“他向來粗暴!”
    “無妨,總歸他逍遙不了多久了。”白離的聲音微弱,讓翁君清都覺得有些許心酸。
    “先生,是我連累你了。”翁君清歎了口氣。
    “有得必有失,我發現了些東西,也算是不白來一趟。”白離道。
    翁君清一愣,忙問:“先生發現了什麼?”
    白離側過頭來,讓其自己更舒服地靠在牆上道:“等子青來了我們再說。”
    翁君清倒也不介意,隻應了一聲“嗯”就躺在牆邊陪白離等著。白離的狀況看起來非常差,翁君清不敢讓白離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怕那一點點的時間裏白離又出了什麼事,於是隻能一直盯著。
    大概是申斌特意吩咐過,原本應該送飯來的大嫂獨獨沒有走進白離的。翁君清捧著自己手裏的粥,又看著白離蒼白的臉,隻能幹著急。不是他不想喂粥給白離,實在是牆縫太小了。他又不敢把牆縫撬太大,萬一被發現了,白離還得被折磨。
    夜幕慢慢降臨,韓子青要等匪營裏大多數人都睡了才敢來,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也不知是因為勁兒過去了,還是因為麻木了,白離慢慢覺得自己的膝蓋不那麼疼了,腦袋也不似一開始那樣十分沉重。白離舒了口氣,知道翁君清肯定還坐在那裏,於是開口問:“他們每天都會把你叫走?”
    翁君清原本在發呆想事情,聽到白離的聲音回過神來道:“聽他們說我哥將一件對他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藏起來了,他們需要我來說動我哥把藏東西的地方說出來。”
    聽完翁君清的話,白離想起今日他們突然要看他後背的事,不知跟這件東西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知道是什麼東西嗎?”白離問。
    “我哥沒說,但我猜測可能與他們養私兵有關。”翁君清道。
    白離也是這麼猜測的,畢竟目前為止他們最大的秘密就是兵器庫和私兵。
    翁君清猶豫了一下,又說:“除此之外……我曾無意中聽到他們似乎想要白先生身上的某樣東西……”翁君清歎了口氣,“我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所以覺得在得到東西之前他們不會傷害你,這才誘導他們把你抓來,正好將他們秘密養兵的事情告訴你……沒想到卻害你受罪了。”
    白離對翁君清害了自己的事不置一詞,反而對這所謂的他身上的東西更感興趣一些。
    “我身上的,什麼東西?”白離問。
    “我不知,他們似乎也不清楚,隻說是誰讓他們找的。”翁君清答。
    白離沉吟一陣,卻實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別人惦記的。他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母親生前不過是個幫人做針線活的女工,沒有祖蔭,祖上沒有傳下來任何東西,他能有什麼東西?
    白離沒說話,翁君清也安靜地沒出聲。
    良久,翁君清又冒出一句:“其實我很嫉妒先生能如此受殿下看重。”
    “所以你就處處針對我?”白離問。
    翁君清被噎了一下,悶悶道:“我隻是有些不服氣,我在軍中這麼多年,不過是個軍師祭酒,而你卻一來就能是軍師中郎將。”
    白離合上雙眼,語氣平淡地道:“不必多言,你做過的事不會因為你的解釋而被忘記。”
    白離本來就無意和太多的人結交朋友,有緣則來,無緣則去,所以對於翁君清的小絆子完全不在意。
    屋中長久的黑暗,讓人無法準確地感知到時間。白離麵上沒有任何變化,心裏卻已經不知想到了哪裏。白離突然後悔今早將窗戶全都合上了,現在連一點月光都看不到。要是韓子青能再快些來就好了——白離想。畢竟隻要韓子青來了,他就又能看到屋外的光,他受傷的腿就能治,說不定還能吃到豐富的飯菜,也許還會有別人精心準備的梨花酒。不過兩天時間,白離卻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光亮的地方呆過了。
    傷痛果然會讓人變得軟弱。
    白離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有過差不多的經曆。腿受傷了,沒有飯吃,正當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鍾先生出現了,然後他就將鍾先生當做親爺爺看待,跟在他身邊十多年。
    於是當白離終於看到韓子青被月光包裹著出現自己麵前時,不由地想——他會跟在韓子青身邊多少年?

    作者閑話:

    殿下: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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