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止渝故意壓慢了步伐，抬頭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張望著什麼一般。
    “找什麼呢？”慕遙也隨著洛止渝的視線看去，依舊是那個沉悶壓抑的皇宮，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離那天剛好七天…
    “慕際死了，宮內無所張掛嗎？”
    慕遙聽了突的一愣，洛止渝不說他都沒有反應過來，慕際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生前所受關注也最多，如今卻連頭七都無人記得。
    他更知道，洛止渝記得慕際的頭七之日也不是因為心善，洛止渝這個人心小的可憐，關注和愛隻能分給一個人，他慕遙不是擁有者，慕際更不可能是。
    “您可別再說了。”後麵跟著的小公公緊巴巴的湊上來，用近乎哀求的語氣恭身祈求，“兩位爺別談論了，皇上不準。”
    看了看四周後那小太監微微給兩人示意，寂靜宮門的拐角處出現寥寥幾人，抬著一口看著很是低調的棺材，一轉身便消失的再無蹤跡。
    沒有白綾，沒有哭嚎，沒有出殯儀仗，更沒有舉國哀喪。
    四個太監抬著一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棺材，經由禮部潦草處理，那曾經聖眷在身又風光無限的小王爺慕際，也就這麼平平淡淡甚至有些寒酸的走了。
    連個引著他走的人都沒有。
    再受寵的王爺，若是沒能風光的死，又怎能風光的走。
    那句，‘別給他留全屍。’又包含了慕際這些年多少的恨和無助，誰都不知道。
    洛止渝垂眼歎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慕遙在一旁看著，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恐怕多半也是在想那位上者的殘酷吧。
    洛止渝沉默了許久，小公公把三人送到了地方便退下，臨走時還偷偷擦了把汗，幸好這兩位爺在那之後什麼也沒說，不然遭殃的怕是自己。
    前方坐著的那位已經逐顯老態的上位者在短短幾日之後愈發的滄桑，眼球略微渾濁，洛止渝慢慢抬眼看去，覺得他的反應都慢了些許。
    一直默默跟在後麵的季珂略微停頓了一下腳步，洛止渝微微側目他便湊過去，低聲道，“不久矣。”
    他一眼就瞧得出來，這位天下正主也將歸去，早已無藥可醫。
    這也代表著其餘皇子的動作該快一點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就什麼都晚了，他雖不懂朝堂之事，可就連他一踏入這間殿內時也發現了氣氛不對。
    太劍拔弩張了。
    洛止渝笑了笑沒出聲，他雖不精通藥理卻也看的出來，更何況其他皇子。
    “太子，使臣到了嗎？”皇帝還是危坐於龍椅上，對著手側的慕辰發問。
    慕辰站起來回話卻被皇帝擺手按住，眾人神色各異的看著他回話，“回皇上，已經候在外麵了。召嗎？”
    片刻的沉寂，皇帝慢慢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太子又轉過頭去，目視前方，“召。”
    一個召字，代表了多少在座各位心裏都有思考。
    剛剛是慕辰逾矩了，可皇帝並未說些什麼，反倒是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個中意味…
    外國使臣的出現暫時壓下了各位的心思，平平無奇的開場，豪華卻並無新奇的禮物，聽得洛止渝有些犯困。
    在洛止渝偷偷打了兩個哈欠之後繁雜的程序才結束，皇上遣散了眾人，留下使臣繼續說著話，還安排了晚宴。
    “恭喜。”逍遙王攬著洛止渝滿臉散倦的出門，含混著跟太子道喜，瞅著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慕辰剛剛聽著下人說，那個所謂的大夫當真是一介遊醫，身世不算複雜，唯一需要在意的是他的母親，傳聞是一個外域女子，失蹤於十幾年前。
    他才不信這個外域混血的人和現在出現的外域使臣沒有關係。
    可季珂一直垂著頭沒出聲，那個外域人進來的時候他仔細瞧了，也沒見他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是隱藏的太深，還是當真為巧合？
    “恭喜什麼？”慕辰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慕遙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父皇尚且氣壯，我等隻需盡心盡力侍奉便好。”
    一個把柄也不給。
    洛止渝整個人都要癱在慕遙身上了，在對話的兩人中眼神轉了一圈突然湊過去，抬手扯住慕遙的領子，語氣綿軟，“還不回去？再不回去今晚我睡偏殿了。”
    “這怎麼行？”慕遙握住洛止渝的手調笑，不僅是季珂默默捂住了臉連慕辰也尷尬著咳了一聲側目，心裏默念著四大皆空。
    “那皇兄，臣弟就先行告退了，美人可不等人啊。”
    慕辰沒接話，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把視線放在了洛止渝身上，對於這個人，他心裏是怎麼也放不下猜疑的。
    “你看見了嗎？”等回了住所洛止渝才放開慕遙，點了點低頭當鵪鶉的季珂肩膀，“看沒看見啊。”
    “啊？什麼？看見什麼？”被點名的季珂猛地抬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對上洛止渝的視線又緩過神來，“看見了看見了，是亓隍一族的。”
    洛止渝簡直是真的沒眼看，歎息一聲抹了把臉，幸好，幸好他看見了。
    關於亓隍一族那個符號的位置洛止渝不清楚，而生活了一陣子的季珂總比洛止渝找的熟練，“在那個人的左手上，應該是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