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王爺的仇我幫你算上。我自己的賬，也得找回來。”洛止渝低頭看著指尖，慢條斯理的告訴一旁的人。
    “讓慕遙好生休息，進宮前好起來。”
    張管家看著這個盛怒之中的少年默默擦了把冷汗，他剛剛當真覺得洛止渝會克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先拿他出氣，不是說他覺得洛止渝脾氣太甚，當真是…洛止渝身上的殺氣太過駭人。
    像背負了數千人上萬人的命一般，令人膽寒。
    不過想想也對，那個短短幾年就把洛家撐起來的少年，又怎麼可能是一般人呢。
    洛止渝隨後跟著張管家回了逍遙王府，慕遙已經歇下了，他實在沒有太多精力去關心洛止渝的動作，身上的傷要了他大半條命，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但是除了他以外，今天晚上怕是很多人不能安枕。
    “你剛剛在外麵聽見什麼了嗎？”慕際回了府上便歇下，大丫鬟讓外頭伺候的小婢女回去，她總覺得今夜不大安穩。
    夜半時分便聽見屋裏慕際喚人來，說是出了汗要換身衣裳。
    大丫鬟規規矩矩的應了聲拿來幹淨衣物給慕際換上，慕際仰著頭等她給自己係好扣子，突的問起來。
    語氣稀鬆平常，大丫鬟的手指卻克製不住的顫抖，夜晚的寒氣像是一瞬間就滲入了骨髓，冷的嚇人。
    “奴婢什麼都沒聽見，奴婢隻是在外麵等著王爺您出來。”大丫鬟穩了心神聲音有些顫抖，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這樣才能保命。
    “沒關係，聽見了也無妨。”慕際難得心情好的笑了笑，手撐著一旁跳下床榻，赤腳站在地上等著她給自己穿鞋。
    慕際冷眼瞧著這個跪在地上慌亂又努力克製的婢女慢騰騰的笑起來，抬腿踢開她的手，鞋尖不偏不倚的蹬到了她的肩膀。
    “你說，什麼人才能永遠閉上嘴？”
    明明是春天的夜晚天兒還有些發冷，大丫鬟的額角卻早已經滲出汗珠滑落，不顧肩膀的疼痛立刻俯身下去，頭在地上磕的出血，“奴婢真的什麼都沒聽見，王爺饒了奴婢吧，奴婢是真心侍奉王爺的啊！”
    她想活命，父母年紀大了，家裏還有小妹剛學會說話，還沒聽見她叫自己一聲姐姐，她真的…
    不想死。
    慕際垂著眼簾看她，磕頭的聲音一聲又一聲聽的讓人平白心裏發冷，他是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所以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身邊有人膽敢看輕他。
    耳邊腳步聲走遠又接近，大丫鬟磕的頭暈眼花卻也不敢停下，她不知道王爺要做什麼，也不敢想象。
    “抬頭。”慕際的聲音此刻像是陰間的使者一般陰冷，大丫鬟抬起頭，額頭上流下的血汙模糊了雙眼，她隱約看見了有銀光閃過。
    慕際微彎下腰去兩指掐著她的下巴，手裏短刃散發著瘮人的寒光，“沒關係，你可以不用死。”
    大丫鬟在匕首上看到自己朦朦朧朧的倒影，滿臉血汙的她眼神是萬分的恐懼，但是她想活下來，拚盡全力的也想活下來。
    所以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奴婢…自己來，別汙了王爺的手…”大丫鬟跪在原地止不住的顫抖，握著刀刃的手卻堅定異常，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大丫鬟捂著不斷往外湧著鮮血的嘴巴跪在地上，慢慢用袖子擦拭著地上的血汙，從懷裏拿出手絹包裹著還有些溫熱的舌頭跪著爬出了房間，“撲通”一聲倒在院中。
    慕際從地上撿起來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拿到眼前看，笑容慘淡。
    誰也不可以知道，誰都…不可以。
    “宋澈，你怎麼就…不喜歡我呢？”
    他曾經聽教書師父說，世間不幸有三種，子欲養而親不待，求而不獲，愛而不得。
    當時聽見這話的慕際還曾嗤之以鼻，說若是心存感恩便能欲養而待，努力求之終能獲得，真心去愛就能獲得一生。
    師父說他涉世未深，皇家心氣。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欲養雙親要付諸實踐，他生為皇家隻需多多陪伴，求而不得便轉換目標，唯有那愛，非他能控製。
    慕際身為皇子，他比哥哥們直白，喜歡便是喜歡有何不可說？可也是因為他為皇子，所以有些事情並不能為人所知。
    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