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洛止渝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過了半天才睜開眼睛看過去，“做什麼？”
    慕遙看了他半天了。
    “你是故意的。”慕遙笑著遞過去一盞清茶，茶香悠悠散開，聞得人心曠神怡。
    洛止渝拈了塊糖糕吃，斜眼笑著說的含糊不清，“我沒有啊。”
    “你能嚇得住江棘，可嚇不住我。”慕遙撥弄著火爐裏有些沉下來的火炭，“你明明可以避開她解決的。”
    火爐又漸漸燃起來了，洛止渝活動著有些冰涼的指尖慢悠悠的勾起一個笑容，“總得讓她認識到啊。”
    江棘認識到的江湖和生活已經過於險惡，可她也要知道，遠不止這些。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慕遙看著笑得意味不明的洛止渝神色複雜，“你到底想不想避開宋澈？”
    洛止渝不傻，他應該知道要想避開一個人的話就要過而不留痕，慕遙不相信洛止渝會認為宋澈一定會走正路，他絕對會考慮清楚，可他又正大光明的打著讓江棘認清事實的旗號動手，那若是宋澈沒走正路呢？
    一時興起不可能。
    “有的時候，也要看看天意的。”洛止渝垂下眼簾嘴角慢慢化開一個笑，話說的模糊慕遙卻聽懂了。
    洛止渝還是盼著見宋澈的。
    “隻是見到就好。”
    慕遙不想聽洛止渝繼續說那個人的事情了，甚至他有些惡意的期盼在這個空白的時間裏宋澈身邊會出現新的人，洛止渝就那麼被拋棄了也好，越傷心難過自己就越有機可乘。
    “你該睡會兒了。”慕遙抽回洛止渝手裏端著的茶盞放在矮幾上，扔了條毯子過去。
    從那日食下腐骨枯後洛止渝就愈發的嗜睡，常常睡到晌午也不願起來，這回奔波了許久，慕遙倒是開始擔心洛止渝的身子。
    洛止渝“哦。”了一聲應著，如慕遙所願的閉了嘴合眼躺下，他是真的困，若非慕遙一定要說他才懶得回他。
    馬車還在奔馳著，線香升起的煙霧順著車簾的縫隙溜出去，隨著風慢騰騰的散開，洛止渝睡得並不安穩，可洛止渝卻不願睜開眼睛。
    他不喜歡即將到達的這個地方。
    “止渝，快到了。”慕遙輕拍著洛止渝的肩膀喚他的名字，撩開車簾給他看遠處模糊的城門。
    平地直起的圍牆高聳入雲，朱紅色的城門在白日裏大敞開來，城外是一片蠻荒之景，城內卻遠瞧著都是一幅熱鬧景象，仔細想想，也是諷刺。
    洛止渝揉著不斷作痛的額角起身探頭出去望了一眼，有些譏諷的勾起唇角，什麼太平安樂盛世景象……
    虛偽。
    “我也不喜歡這裏。”慕遙看見洛止渝皺著眉坐回來的樣子不禁笑出來，很多人都不喜歡這個地方，卻不得不存在在這裏。
    馬車慢慢減了速度，坐在前麵的張管家出了慕遙的腰牌給侍衛看。
    他們是受了皇帝的召令前往京城的，被侍衛們好一番尊敬後放進了京城。
    洛止渝聽著外麵的阿諛奉承笑得清淺，指尖纏繞著悠悠上升的煙氣慵懶至極，他對這裏的把握不算太多，可也算是做足了功課。
    “我有的時候會覺得你是不是童顏。”慕遙看著洛止渝百無聊賴的動作突然發聲，洛止渝有的時候過於冷靜了，冷靜的他有些害怕。
    像這一次。洛止渝從未來過這裏也了解不多，可身上平白透露出來的淡然卻不容小覷，像是與生俱來的傲氣一般，不為人所臣服。
    馬車繼續前進，嘈雜聲聲聲入耳，洛止渝抬起寬大的衣袖遮住大半張臉，撩開簾子一角向外看去。
    的確繁華。
    賣力吆喝的小販，討價還價的婦人，熱氣升騰的茶鋪一點點映入眼簾，洛止渝看過去卻總覺得不對勁。
    這個街上的人，生氣太輕了。
    “他們都疲憊不堪。”慕遙伸手放下簾子，“在這裏生活的百姓，大多承受了太多壓力。”
    京城的生活艱難，卻有源源不斷的外鄉人進入這裏，最後通常都是化為凡人。
    洛止渝沒說話，他突然想起來十幾年前剛剛失去雙親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了無生氣，雙眼無神。
    想到這裏洛止渝突然收起來一直若有若無的笑意，“那又如何？”
    “嗯？”馬車停下來，慕遙下車的動作一頓又反應過來，笑著對，“也是。”
    洛止渝用袖子遮著臉跟在後麵下車，腳踩的卻不是先前的腳凳，而是這個地方更願意用的私身，他沒做停留，扶著慕遙遞過來的手下車。
    任誰看都是洛止渝更為重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