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暗夜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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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畫看著一臉冷意的魏氏,心中堵得慌,小時候,魏氏很寵著他,他也很愛跟魏氏撒嬌,因為他是幾個兄弟中最小的。直到五歲,他被接到前院由父親教養,便沒有在魏氏膝下撒過嬌了。
八歲的時候,他就跟幾個哥哥一樣,考進了書院念書,極少回家。記憶中那個溫和慈善的母親,怎麼會變得這麼陌生?
“住口!你幫她出逃,我買凶殺她,你以為,鬧出去了我們母子兩有什麼好下場?!永定王從來都不是個好惹的主,你最好將此事爛在肚子裏!?”魏氏低聲嗬斥道。
“娘,她是我三妹,與我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啊!”沈清畫眼眶都紅了,還試圖勸阻魏氏。
“哼,恐怕此時,她已經出城了吧,那些殺手,應該已經得手了。”魏氏冷哼道。
“娘,你怎麼會,怎麼會變得這般心狠手辣……”沈清畫哭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娘會變成這樣,淳於婧都死了那麼多年,她為什麼還不肯放過無辜的三妹?
“閉嘴!你是想讓別人都知道,你是想讓整個沈府給她陪葬嗎?!”魏氏一甩袖子,怒視著沈清畫。
“阿年呢?”沈清畫深吸口氣,阿年就是他的書童,五歲時來到他身邊,陪伴了他十多年,亦是比幾個兄長還要親近的手足。
“死了。”魏氏端起杯茶,輕描淡寫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沈清畫笑得癲狂,隨後道:“好,你真是我的好母親,好一個心狠手辣的母親!”言罷,沈清畫竟也不顧身上的傷,推開門邊的汪嬤嬤就跑了出去,竟是要朝府外而去。
“拉住他!”魏氏急忙站起來,向院子外喊道。
守門的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很快就將沈清畫抓住了。
沈清畫看著來到院中的魏氏道:“因為孝道,我並不能將您做的事說出去,也因為這沈府上下,數百條人命,我隻能閉口不言,隻是,從今往後,恕孩兒不能與母親,母慈子孝了!”
沈清畫說完,怒瞪著抓著他的婆子,“給我放開!”兩個婆子被他嚇到,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魏氏聽得這句話,心絞痛一下犯了:“你,你個不孝子!”眼看著魏氏就往後倒下去,院子裏的人都慌了神,竟無人記得去追沈清畫。
原本,除了汪嬤嬤,這些人也不知母子兩是為何吵架,即便有人注意到沈清畫跑了出去,也沒有去追他。
汪嬤嬤看著院子中的人,連忙吩咐去請大夫,又嚴禁下人們將今晚的事說出去,隻說對外就言夫人受了涼,半夜難受,才請的大夫。
等汪嬤嬤想起沈清畫,派人去追時,早就不知道沈清畫跑到哪兒了。
此時沈清畫,正跌跌撞撞的向南門而去。
再說沈如玉騎上馬,一路向南門而去,夜晚的城門緊閉,隻有守城的將士在堅守。城門口燒了兩盆火,看見有人騎馬而來,守城將士便將其攔下了。
“來者何人,竟大半夜的想要出城?”
“永定王有事交代我去辦,事關重大,爾等速速打開城門!”沈如玉將一塊從堯殤身上拿來的令牌丟了過去。
“果真是王府的令牌,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耽誤姑娘的事了,來啊,開門!”那人將令牌小心的遞給了沈如玉。
沈如玉揣好令牌,待城門剛一打開,就策馬出去了。城門口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她不敢放慢速度,因為她不知道那藥效何時會過。當時是情急之中抹在嘴唇上的,本來量就少,且是因為塗在嘴上,她自己也難免有點影響,至少,她的四肢一直是有點發軟的。
待跑出十裏之後,她才覺得藥效漸漸過了,四肢不再發軟,但也因平時鮮少騎馬,這樣策馬狂奔,大腿內側被磨得生疼。
因為擔心會有人追上來,她一刻也不敢鬆懈。隻是剛到了這林子,她就察覺出了異樣。她自己本就是殺手,雖然在古代也頹廢了一段時間,但本能的東西是不會忘的,那一縷縷的殺氣,她也不會忽略。
沈如玉放慢了速度,緩緩進入林中,暗處的人見她走進了包圍圈,便向沈如玉的後背心射了一箭!
沈如玉聽到破空的風聲,身子側開了過去,一手迅速抓住那支箭羽,還未待暗處的人反應,她便將手中的箭往它來處擲了過去,一聲悶響,那箭沒入殺手的身體,隨即那人從樹上跌了下來,驚起一片塵土。
“殺!”其餘四人,見這個女子非一般人,也不再有所保留,皆從暗處衝了出來,拔出刀來,就要向沈如玉劈過來。
沈如玉輕哼一聲,躲開了劈過來的刀,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忽的從腰間拔出匕首,一刀封喉!
餘下三人不敢輕敵,竟選擇一同攻了過來,呈包夾之勢。
沈如玉皺起眉頭,翻身下馬,撿起地上那把殺手的刀,一手持刀一手持匕首,迅速貼近麵前的一人,長刀蕩開那人的武器,反身就將匕首刺進他的脊梁,緊接著手一轉動,從那人的身體裏拔出了匕首,脊椎被毀,那人已然喪失了行動能力。
剩下倆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沈如玉用手背擦掉臉上濺到的血跡,唇角的笑陰寒刺骨,“誰讓你們來的,說出來,我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一點。”
那兩人盯著地上那個還在爬的同伴,又看見沈如玉笑得可怖,道:“我們隻是收錢辦事,不知道東家是誰……”
“不知道?”沈如玉眼皮一挑,“那就死吧!”今夜,她心中本就憋了團火,這幾人偏偏要送上來讓她開刀,她也樂得發泄一二。
“拚了!”那二人一咬牙,同時向沈如玉攻來,沈如玉朝一人跑去,手中的長刀準確無誤的打掉了另一人的刀,她欺身而上,鬼魅般的身影,讓她麵前那殺手根本碰不到她一片一角,還處於震驚之中,便被收割了性命。
最後那人早已失去了一戰的勇氣,竟然給跪了下來:“饒命啊女俠,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殺手的規矩擺在哪兒,我們真不知道東家是誰啊!”
“你們這樣的渣茬,也配叫殺手?”她冷笑一聲,步步逼近。
“你,你,你到底是誰?”那人看見沈如玉過來,心中恐懼出聲。
“玉羅刹,知道嗎?去閻王那兒報道時,可別說錯了!”匕首一出,幹脆利落的又收割了一個靈魂。
在她重新做回玉羅刹時,她便不再是那個規規矩矩的世家小姐沈如玉了,果然還是這種刀口舔血的張揚,更適合她。
找回自己的馬兒,她用葉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便揚長而去。許是太久沒有動手,她竟忘了,她還留了一個活口……
沈清畫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沈府,守門的家丁看見了,欲問他這麼晚了去哪兒,需不需要派人跟著,皆被沈清畫怒吼滾開。
是以,沈清畫還算順利的出了沈府,隻是他跑出大門時,門衛還是向沈亦文去稟告了,不過,等侍衛到沈亦文麵前時,沈清畫早跑遠了。
沈清畫到了南門時,早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背上的傷口重新裂開,他也顧不得去管,忙抓著一個守城的士兵要說話。
“來著何人?”守城的將士攔住他道。
“快,快開門,永定王妃,永定王妃出去了,外麵,外麵有殺手埋伏……”沈清畫跌倒在地。
那些士兵互相看了看,不知其所言是否屬實,試探的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沈府的五公子,是她五哥!你們快去救她,遲了,遲了就……”說著,沈清畫竟然不敢說下去,他不敢說出那最壞的結果。
“難道,半個時辰前,那出去的女子,是永定王妃?”一個士兵道,因為永定王府有一個叫繁星的女侍衛長,他們下意識的會以為剛剛那個女子是繁星。
“極有可能,她那塊令牌,不就是王府最高級別的令牌嗎?”又一個士兵道。
“快,快去報告上峰,我去永定王府一趟!”一個稍有主見的士兵急道。
那守城的將領一聽屬下來報,忙問道:“可否屬實?”
“大人,那人自稱是沈府公子,恰好半個時辰簽又有一個自稱是永定王府之人的女子出去,恐怕此事是真的啊!”來報的士兵道。
“召集一個小隊,隨我出去看看,那沈家公子現在何處?”那統領不敢耽擱,忙作出應對。
“現正在城門口。”士兵道。
統領趕忙下了城樓,見沈清畫由人扶著,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統領皺眉道:“這沈家公子是怎麼了?”
“屬下也不知,不過他說城外十裏的樹林裏有人設下埋伏,請大人快去營救永定王妃。”那扶著沈清畫的士兵道。
“知道了。”統領的眉頭緊鎖,若真是他們放跑了永定王妃出去,還遭人埋伏殺害,估計他這烏紗帽是保不住了,能留一條性命就算不錯了。
見人員已集結好,統領便帶著人,正欲騎馬向城外而去,就見又有人向這邊來了。
待那些人近了,才發現是兩隊人馬。
一隊是前來尋沈清畫的沈家人,另一隊,則是堯殤親自帶的王府的人。
“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統領上前行禮,話還沒說完,就被堯殤打斷。
“之前可是有個女子從這兒出去了?”堯殤冷冷道。
“是……”統領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開城門。”堯殤雙眸發寒,手中的韁繩握得越發緊了。
沈家人見此情景,根本不敢吭聲,本欲等堯殤走後,再把沈清畫帶回去,卻不料堯殤又掃了沈清畫一眼道:“把他帶回王府。”
沈家眾人愣在原地,他們是來找五公子的,現在可怎麼辦?
白天的時候,永定王府送了一碟子粉碎的糕點到沈府,並說了一句:貴府五公子送的這糕點,王府怕是消受不起,畢竟,王府從來不吃摻了三日醉的糯米粉。
沈亦文一聽,便知沈清畫惹了禍,便將沈清畫叫到祠堂,狠狠的打了一頓,希望能平息永定王的怒氣。
現在沈府的家丁們,聽到堯殤要把沈清畫帶走,心裏大急:“王爺,我家公子有傷在身,老爺讓我們帶公子回去。”
“我們王爺不會吃了你家公子的,滾!”堯殤身邊的辰光嗬斥道。
“城外十裏的樹林有人設了埋伏,你快去救她!”沈清畫緩過神來,忙出聲道。雖然他幫沈如玉逃了出來,但若還有人現在能救沈如玉的,他認為,也隻有堯殤了。
聽到沈清畫的話後,堯殤心中一凜,遂而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沈如玉不是一般女子,不會有事的。
即便這樣想,他還是全速向城外十裏林而去。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還沒踏進林子,就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堯殤神色冷凜,一馬當先的進了林子。身後的人馬舉著火把一進去,就照亮了林子裏的情況。
入眼的,便是那個被沈如玉反手一箭解決的人,接著又陸續看到了其餘幾個死掉的殺手。
“主子,這兒還有個活口!”辰光道。
“問話。”堯殤環視了一圈,這裏確實有打鬥的痕跡,但破壞麵積不大,死掉的人也是一擊斃命,很符合阿玉的作風。
“主子,他說他們是被人雇傭來殺王妃的,隻是沒料到王妃身手這麼好,他們幾人全都死了,還剩他一個半死不活的,屬下查看過,他的脊骨被毀,就算沒死,也是個廢人了。”辰光回稟道。
“還有就是……”辰光吞吐不言。
“說下去。”堯殤知道沈如玉沒事,也鬆了口氣。
“還有就是,那人說,那個女子,叫,叫玉羅刹……”侍衛說完,便不敢再開口,他們的王妃,怎麼會有個這麼可怕的外號?
羅刹,古雲羅刹,訛也(中略)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醜,女即甚姝美,並皆食啖於人。
“玉羅刹……”堯殤口中咀嚼著這幾個字,她是要拋棄沈如玉這個身份,重新做回阿玉了嗎?可惜,她做回了自己,與堯殤,卻回不到從前了。
“王爺,據這人說,見王妃向西去了。”侍衛道。
“通知各地的人,留意王妃的行蹤,若有發現,盡快回稟。”雖然堯殤知道,阿玉有心避開,那麼,被他的人發現的可能性就極低,但也不得不這樣吩咐下去,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是要把握的。
回到王府,堯殤倒在了床上,三日醉的藥效還沒全部消散,他身體是感覺極累的。
若不是書香剛剛擔心裏麵的情況,悄悄跑進院子偷看,隻怕現在都還沒人知道堯殤被沈如玉藥倒了。書香偷偷進了院子,聽見屋裏沒了動靜,便去院子外叫當值的侍衛,恰好身為暗衛首領的辰光今日當值,聽聞了之前院中發生的事,便過來了。
辰光進了院子,便敲了敲門,彼時堯殤已經恢複了點力氣,便讓辰光從窗戶丟了瓶清心丸進來,沒有堯殤的允許,辰光是不敢進屋子的。
等堯殤服下清心丸,三日醉的藥效散去,他速速穿好衣裳,便吩咐辰光帶著人,與他一道去追沈如玉了。隻是,即便如此,也來不及追上沈如玉了。
堯殤躺在床上,依稀還能聞到阿玉的味道,以及,雲雨過後的氣味。突然,心疼得揪起,他們,就真的要死生不複相見了嗎?
本以為自己會全無睡意,卻沒想到,躺在床上,因著還有阿玉殘留的氣息在,堯殤竟然睡著了,夢裏,是十五歲的阿玉,剛被他命人從訓練營裏帶回來的阿玉。
她就站在庭院裏,站在樹蔭下,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她身上印下點點光影,她含羞帶怯,青澀而美好。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發,他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柔軟舒服的手感,可惜,手一伸過去,少女的身子,便成了點點光影,消失了。
陽光不見,周圍變得昏暗,他夢見了此刻的這裏,夢見了阿玉離去時的背影,以及她說的那句——死生不複相見!
作者閑話:
月底了,公司事忙,這周後麵幾天每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