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到警局就接到緝毒組發給我們的信息，他們說昨晚已經抓到了李月等人的販毒團夥。李月正關押在審訊室裏，由於抓捕的時候人贓俱獲，所以他們的審訊很快就結束了。所有人都供認不諱。現在隻等我們做最後的審訊。
    昏暗的審訊室中，做著一個瘦小的女人，低著頭，頭發遮住臉，看不到表情。我和秦和坐到她的對麵。女人木訥的抬起頭，眼神空洞。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走在路上都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那種。但她就是傳說中老大的女人，也是涉嫌販毒，謀殺等犯罪的嫌疑人。
    “又見麵了！”我說。她好像比我上次看到她的時候又瘦了。
    她滿眼疲憊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裂開嘴笑起來。笑的癲狂，笑的難以停止，笑出了眼淚。
    秦和想製止她，我攔住了。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笑，笑的撕心裂肺。終於她停下來，擦去眼角的淚水。目光凜冽的看著我。
    “債多了不愁，傷多了不痛。警官我知道你們來為什麼，那些人都是我殺的！”
    “你真的這麼恨他們嗎？”坦白說，誰的心中沒有恨，但恨到即使雙手染血也要殺掉對方又是怎樣的一種恨。
    “恨！當然恨！一想到我曾遭遇的一切，我的恨就能淹沒一切，除了恨什麼都不剩。”
    “可他們也曾是你的親人啊！劉星瑜！”我大叫。
    她先是一驚，眼中的狠厲慢慢變成悲傷。我知道我猜對了。
    良久她才開口：“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我和秦和慢慢坐到她的對麵，秦和倒了杯水給她。她的手指幹瘦如枯枝，顫顫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這是長期大量吸食毒品的副作用，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她一節纖細的手腕，上麵一片片的青紫是針頭注射的痕跡。
    她慢慢穩定了情緒，“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一直以來都沒有人願意認真的聽我說話，小的時候家人的關注點都在弟弟身上。後來我被賣到香港，就更沒有人願意聽我說話了。”
    “小的時候，我總以為隻要我足夠聽話，他們就會多愛我一些。媽媽總是抱著我偷偷的流淚，我知道她在那個家也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不哭也不鬧。我想著等我長大了，我要成為一個充滿力量的人，我要在她背後撐起她在那個家裏的地位。所以我努力的學習，努力的懂事。可是命運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那一天，本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我終於有機會出去玩了，那是我第一次任性，也是唯一一次。那天是弟弟的生日，爸媽要帶他去遊樂園，我沒有懂事的推辭不去，而是任性的沉默。我希望哪怕一次他們能依我。媽媽說留下來送我去車站，可弟弟一直哭叫。我看到了文玉娥那個老女人眼中對我的怨恨，但最終她還是答應送我去了。
    那一天我等了她很久，我以為即便她不是很喜歡我，即便她認為我隻是個女孩遠沒有弟弟金貴，但我也是她的親孫女啊！
    直到我給她打了很多電話之後，我才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我知道在弟弟麵前我隻能選擇讓步，在她麵前我隻能選擇聽從和懂事。我的任性改變不了什麼。
    我真的對那個家失望透了，我隻想離開，想逃離。但命運又一次和我開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玩笑。我在去車站的路上，遇上了兩個男人。那條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他們很容易就打暈了我。等我睜開眼便是我這一生都難以忘卻的噩夢。那兩個男人惡心的臉在我的眼前不斷搖晃，我哭叫，求饒，但是沒有人聽。那一年我16歲，但我再也沒有青蔥的年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