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你才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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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俠,算命伐?”
算命的人麵容平凡到丟在大街裏也不一定能認出來,隻是那一雙秋水剪瞳映在平淡無奇的臉上,倒是有些違和——這眼睛似乎太過好看了。他頭頂戴著頂洗得發白的帽子,淺黃的衣衫上沾了些灰塵,恰似一位家道中落的書生。此時,他正殷勤地拉著謝宴的衣角,語氣裏盡是自得:“方圓幾裏的小姐公子們,最愛找貧道算姻緣——在下卜的卦那可是天機,準的不行,從未出錯!少俠要不試試?”
謝宴斜了他一眼,視線掃過他攤子上旁邊的一麵破舊旗子,上麵寫上三個大字“三不算”,底下還有三排小字:不算死人、不算自己、不算同行。“你不算自己?”
“算人莫算己,算己死無疑。少俠,你見過哪個算命的幫自己算的?”
聽著還真像那麼回事,但是如果真這麼準,還會混成這個樣子嗎?
在他打量的時候,隻感覺麵前的書生已經不由分說,大力一把扯過他的手掌,細細觀摩起曲折多變的掌紋來。
就在謝宴驚訝於一個弱書生都有這麼大的手勁的時候,卻聽見他十分嚴肅正經地沉下調子:“看這線,嗯曲曲折折——命途短暫坎坷——奇怪,你一段時間後的事情一片空白……”
都什麼玩意?!哪來的江湖騙子?“瞎說什麼呢?”謝宴一把收回自己的手,萬分嫌棄地甩了幾下,沒好氣地瞪了書生一眼。他早早就結丹,不說能與天同壽,但是至少活個幾百年是不難的。
忽然發現麵前書生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直直地望向謝宴的後方,喃喃道:“手刃最親近的人呀……嘖……可憐啊……”
謝宴見到眼前人一臉惘然,心下大悟,一轉身果然就看到了他家出塵絕豔的大師兄:“師兄?”
“來來來,師兄轉過身來,讓他看看!”謝宴福至心靈,招招手,一把熟練地將簡素虞轉過身來。
隻見他月白色長袍背後上貼這副對聯,上聯是“不借錢不化緣不算命”,下聯是“不談情不說愛不娶親”,橫批“不要惹我”。
想出這鬼主意的是柳孤燈。因為一行人過來的路上,實在是太過高調,尤其是簡素虞那張臉。天都雲海附近的居民,民風豪放,每每總不加掩飾地盯著他們看,甚至還有膽子大的,上來詢問簡素虞家在何方,年方幾何,一路上煩不勝煩。於是柳孤燈便寫了這幾張便條貼在簡素虞身後,他還一臉無辜地表示:“我可是為了附近的百姓著想,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你家這位,血濺當場就不好了。”
“看到了吧。”謝宴忍著笑意,得意地挑了挑眉。
書生也在片刻之後回過神來,撫了撫自己歪了的帽子,撐著一張笑臉端詳著謝宴的麵容,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少俠,我看你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煞是有神,一看便是那風流多情種,桃花遍地開的——”
“風流多情?”簡素虞歪著頭沉吟,細細咀嚼著這個詞。
要是此刻白虹在手,謝宴真的想衝上去和這個書生同歸於盡。這哪是算命?分明是要人命!
“你這人到底會不會算命啊?來來來,我給你算個姻緣——”也不等人拒絕,謝宴一把抓著算命書生瘦弱的肩膀,按在了凳子上,又就著書生的手隨意在一堆籌子裏抽了一支,然後他細細端詳著簽子上的文字,然後對照著攤子上的卜書,研究了起來。
浩渺劍仙是個劍癡,從來對這些玄妙命理沒多大興趣,放觀整個玄音派似乎並沒有聽說過哪位長老或是弟子在這上麵有造詣的。因而謝宴看到那晦澀難懂的排陣與簽文注釋,隻覺得稀奇。
“喂你這個人放手!別碰我啊啊啊——也別碰我的東西!我的算籌,別人碰了就不靈了!”書生氣紅了一張臉,倒讓原本平淡無奇的臉色多了些生氣。
謝宴眯著眼,努力讀懂書上晦澀的釋文:“赤子之心——天——天地同壽——”然後他瞪圓了一對眼珠子,忽然哈地一聲笑了出來,道,“沒看出來啊,你的姻緣竟然是個活了上萬年的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書生聞言又氣又急,臉色由紅到綠,又由綠到黑,好不精彩,動作僵硬地扒拉著自己算命的家夥,還不忘惱羞成怒地瞪著眼前這個笑得直不起腰的男子,罵道:“你才斷袖!”
“你這樣瞪著我倒是挺可愛的,對啊我是斷袖,你要我的衣袖嗎?”隻覺得書生這一眼瞪過來竟然有些小女兒家的嗔怪,頗具風情,謝宴勾上簡素虞的肩膀,忍不住開口調笑,“師兄,你看這書生經不起逗……”
書生剛想破口大罵,卻感覺一道凜冽寒光落在臉上,忍不住噤聲。
“遍地桃花?”簡素虞平靜無波的眸子地掃了一遍眼前的兩個人,淡淡問道。他一把拂開謝宴的手,扭頭就走。
見縈繞在自己身上的殺氣終於消散,算命的書生才一臉不屑撇撇嘴:“還不談情呢,他都在人群裏直勾勾地盯著你半天了!”那專注的目光,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啊?他之前一直都在看我?”謝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謝宴,你家那位好像一臉殺氣地衝到前頭去了。”身後忽然傳來柳孤燈的聲音,“是誰不識字還是嫌命長,又惹他了?”
聽到這話語,書生後怕地縮了縮脖子,把攤子上的東西一攬,背在了肩上,正欲溜之大吉。回頭見謝宴扭過臉去了,於是報複一般重重一腳踩在了謝宴的腳上,沒好氣地罵道:“袖子你自己留著吧!死江湖騙子!”
腳背上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謝宴倒吸一口氣,望著算命書生不堪受辱捂著臉落荒而逃的背影。
等等,他這是被個江湖騙子罵江湖騙子了?
“謝宴,在看什麼呢?”身後,柳孤燈勾上了他的肩膀,好奇道,“不去追你家那位?”
“馬上去!”
簡素虞的身法極快,一路上山幾乎腳不著地,苦了謝宴一直在後麵窮追猛打。他後來幹脆禦劍飛行,兩人如同流星一般地朝著清靜山上飛去。
他就不太明白,師兄這是怎麼了……好像突然就生氣了?
“師兄——”見到前頭的人聞聲習慣性地回頭瞥了他一眼,謝宴心裏一喜。
忽然一棵粗壯的樹幹迎麵而來,白虹的速度極其快,一下躲閃不及,謝宴正麵就撞了上去,“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驚得樹幹上的一堆鳥雀向四方逃竄。
跟上來的柳孤燈靠著樹幹,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幹淨的巨石上休息,也沒忘記哈哈大笑:“行啊你,一來就給天都雲海行這麼大的禮?快起來吧,哥哥我代替我父親受下了。”
還有點眼冒金星,謝宴用力地拍拍頭,撐著白虹站了起來。隻見眼前害得他從劍上摔下來的鬆樹的樹冠茂盛到能遮蓋住陽光,它的樹幹極其粗大,怕是需要十個人才能合抱。樹幹上刻著四個大氣磅礴的字:天都雲海,剛勁有力,入木三分——真是像極了天都雲海的風格。
“好像摔傻了……”見謝宴半天沒反駁,月黃昏撐著傘調侃道。
察覺到四個大字旁邊還有兩排小字,謝宴揉著後腦勺,仔細辨認著,一字一句念道:“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柳孤燈聞言擺了擺手:“這是天都雲海的祖訓。你一頭撞上去的這棵樹可是我們的鎮派之木,是門派的精神象征,活了好幾千年了。喏樹下那塊石頭看到沒有,往哪看呢——就你師兄左手邊的那塊!”
謝宴聞聲望去,隻見樹腳下立著一塊樸實無華的石頭,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石頭看著與平時路上遇到歇腳的石頭比起來,沒什麼不同吧。”月黃昏繞著石頭兩圈,上下打量了一會。
“誰說的?這可是門派的入門試煉石頭,每個入天都雲海的弟子所要經曆的第一關便是這個。簡道友,介意把手放上去嗎?哎呀沒事,石頭又不會咬人。”
簡素虞遲疑了一下,還是依言將左手放了上去。
忽然間,石頭發出了純潔無瑕的白光,幾乎照亮了樹底下的每一個角落。
“嘖嘖極品冰靈根——”柳孤燈酸溜溜地解釋,“聽父親說,這石頭裏存著一個祖先的魂魄,他專門在這為天都雲海的入門弟子們測靈根——若是身上有一絲妖邪之氣,試煉石必定會發出警示。”
謝宴忽然想起,蒲新酒曾經信誓旦旦地說他通過了天都雲海的入門試煉,想必就是這個吧。“這麼簡單?當初和月時上靈山,我們倆爬登天梯爬了大半天。”
入門以後,又會根據靈根優劣,分為外門與內門。內門向來是資質上等的弟子,能享受到優厚的資源與上等的功法,至於外門——大多數都隻是外門弟子罷了。基本上所有的門派都是這樣。
“入門簡單嘛。”柳孤燈舒了一口氣,心照不宣地衝著謝宴眨眨眼,“來來來,謝宴,讓我看看你的資質如何?”
“還用看嗎?我可是極品火靈根。”謝宴嬉笑著把手搭了上去,但是他卻沒放在石頭上,轉而握住了一臉冷漠的簡素虞正要掙脫的手。“頭撞得有點痛,我好虛弱,師兄扶我一把……”
月黃昏、柳孤燈:“……”
虛弱個蒲新酒呢?!
作者閑話:
==章節一直卡著刷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