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青城迢迢千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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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昨晚就給雲澤收拾好行禮,在雲澤的要求下隻帶了貼身的衣物和一兩套便裝,銀票和碎銀。
當然也少不了小竹的念叨,在拒絕了小竹要求攜帶的大氅之後,雲澤收獲了小竹的白眼一枚。
一夜無夢,天色微量,雲澤便孤身出了門。路上僅有行人三兩,稀稀疏疏似乎也是早起趕路,臉上還帶著困倦,腳步不停行色匆匆。
夜色漸退,微光從遠山連成一線,天亮了。
身後傳來馬蹄聲,雲澤回頭。看見了縱馬而來的穆清,也是輕裝上陣,兩人相視一笑。
穆清:“長安至青城有數日的行程,期間經過兩個大的城市。所幸事情並非緊急,可緩去緩歸。”
雲澤笑道:“那好,我還未曾出過長安城,這次可以領略下其他地方的風土人情了。”
穆清眼裏有著笑意:“那好,此次定不會讓雲澤失望。”
兩人縱馬而去,楊柳依依,桃花漫漫,一黑一藍,慢慢消失在長安的古道上。
穆清很熟悉路程,沿路的村莊,城鎮都很熟悉,路程雖遠卻在穆清的安排下,並未出現在荒郊野嶺夜宿的情況。
且經過這幾日雲澤對穆清又有了新的認識。一直以來穆清在雲澤心裏都是以一個不愛說話能打仗嚴肅貴公子形象而存在的。雖不是高傲冷豔之人,卻也並非平易近人之輩,可這幾日卻大大讓雲澤震驚了。
當沿路隻有小村莊並無客棧留宿時。穆清便帶著雲澤借宿村民家,堂堂侯爺之子並無半點架子,在老人拉著閑聊絮叨時,會在一旁聆聽偶爾還會附和老人兩句。如果借宿人家隻有老人在時,穆清還會主動承擔做飯,穿著價值不菲的衣裳坐在小木凳上聽著老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胡言亂語,然後麵色不改手不停的擇豆角。
第一次見的時候,雲澤一臉震驚,忍不住倚著小破木門哈哈大笑,笑得眼尾發紅,彎彎的睫毛上掛著幾點晶瑩。
穆清一臉無奈地看著雲澤,身旁的老奶奶以為雲澤撞了邪,差點叫來了村裏的神婆。雲澤忙止住了笑,恢複了來時的優雅貴公子形象。搬個小板凳,看著穆清擇豆角,雖沒了笑聲卻嘴角一直上揚,眼角彎彎,裏麵的笑意滿的溢了出來。
穆清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雲澤,放鬆,慵懶,以往總是圍繞他的淡淡憂愁,在偏遠的村莊午日溫暖的陽光中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卸下所有思緒,就像老奶奶牆頭哪隻四肢大敞的貓貓一樣,懶洋洋的。
穆清的心裏也升上一股股的暖流,心裏突然冒出,想要永遠和雲澤這樣的想法。守著他,看著他。
夜晚老人一直拉著穆清的手直誇其是好孩子,要把二八年華的侄孫女嫁與他。雲澤坐岸觀火,看著穆清一臉無奈,雲澤眉眼彎彎。
夜晚兩人合衣躺在床上,四周蔓延著淡淡的黴味,身下的被褥也有些發潮。穆清有些擔憂雲澤會不習慣,轉頭卻看見了雲澤眼中笑意不改,穆清也笑了。
窗外傳來蟲鳴,夜風吹打著窗框,關不嚴的窗框輕敲,嗒嗒嗒。
這一切對雲澤來說是一場新奇的體驗,即便上一世,大廈傾頹,家破人亡,也留有宅子,遊魂漂零之際卻沒有了五感,縱使清風拂過,也再也感受不到春日的溫柔。
雲澤就在這淡淡的黴味和嗒嗒嗒聲中沉沉睡去。而一旁的穆清卻借著月色,凝望著雲澤,很久很久。
經過數日的時間,雲澤和穆清到了青城,青城是臨近邊境的一座城池,再往北走就是邊境,邊境出去就是茫茫荒漠。
上次那場和沙狐族的那一場戰爭,沙狐族攻下最北邊的漠荒城,南下攻至青城,後援軍趕到,青城的防禦工事幾乎被摧毀所駐軍隊也幾乎全軍覆沒,所幸也在士兵的浴血奮戰中等到了援軍。那一次帶兵前往青城的正是穆清的父親慶遠侯——穆岩。
越往北走,月為寒冷,那是春風難至的地方。野草稀疏,還帶著些許枯黃。
城門口有士兵守衛,檢查來往的行人。行人神色匆匆,眼神淡漠,期間夾雜著一些商隊,脖領清脆,隔著很遠也能聽到。
這裏是和長安完全不同的地方,褪去繁華,帶著一絲蒼涼,天高雲淡,讓人心境開闊了許多。
穆清並未帶著雲澤細細品味青城的韻味,而是直接來到了軍隊駐紮的軍營。自先皇時期爆發了一場徭役之戰後便廢除了徭役之法,大型工事是雇傭人民進行修築,而軍事工事則是帶領士兵進行修建。
這樣即體諒了民情又讓軍事工事的質量得到了保障。因穆岩上次前來增援的將領,對當地情況較為熟悉,便主動請纓了這次青城防禦工事的修建和督查。
便是在這次的督查中穆岩發現了一些問題,叫來了穆清,而穆清帶來了雲澤。
穆岩並未選擇在青城內居住,而是和修築工事的士兵一起在城便安營紮寨。
進入帳篷穆岩正和將領說著話,見到雲澤也並無驚訝,看來穆清已提前說明過了。穆岩正值壯年,既有世家大族的儒雅,也有出入沙場的豪邁,和雲澤出生草莽的父親想比有著更多的人格魅力。
處事沉穩,望著你的時候眼中有著包容和寬厚,是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帥氣大叔。一生光輝耀目,穆軒是他唯一的汙點。
穆清雲澤坐下,寒暄片刻便談起了正事。
經過上次的戰役,青城兵力幾乎消耗殆盡,這次修建的士兵大多是穆岩所帶兵中抽調出來的。
可是經過數月的駐紮之後,士兵中漸漸蔓延著一種病。雖無高熱咳嗽,可士兵卻便的越來越沒有精神,神色倦怠,容易犯困,不僅士兵將領中也存在這樣的情況。穆岩派人打聽青城的居民也有這樣的情況。
對普通居民而言這病平日不影響生活,可對隨時要提放敵軍來犯的士兵而言就是一個大問題了。穆岩也派軍醫檢查過水源和食物均無發現異常,便在家書中提及這困惑,穆清聞之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感覺雲澤或許有些辦法,便帶著雲澤走了著一遭。
雲澤得知,心中便解開了一個困惑。三年後青城迎來殊死一戰,雖有穆岩坐鎮卻也城破身亡,也是穆岩的死亡,穆清的上陣才推動了那場宮變。
看來這奇怪的病症也是導致當年城破的一大因素,所以聽聞此事雲澤便跟隨穆清來到青城,這一次若青城不破,穆岩不死,那場變動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心中有了思量,也就花了更多的心思。雲澤和穆清帶著軍醫沿著河道細細探索了一邊,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雲澤臉上慣有的笑意褪去,眉頭微鎖。
夜晚雲澤和穆清也選擇留在軍營,雲澤獨自漫步河邊,思來想去,卻依舊不得其解。
如果是大範圍的病症,且是較長時間內一直存在的,應該不是人為。眾人都相同的莫過於衣、食、住、行。青城的布料是從外地而來,與別除並無不同,食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至於住,青城人家的房屋多是以泥土和石料築成,看起來也並無問題,至於著行自是沒什麼特別的。那麼問題究竟在哪裏呢?
穆清子穆岩處回來,並未在帳篷內發現雲澤的身影,問過士兵,便想著河岸走去。
已是滿月,月光清亮,河水粼粼,月色下的少年,來回踱步,麵色苦惱。
穆清上前,拉住險些踩滑的雲澤。
看著煩惱的少年穆清故意道:“無妨,雲澤沒有立下軍令狀,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想。”
雲澤微微一笑。
穆清拉著雲澤在草地上躺下,月若玉盤,滿天星光,耳邊流水潺潺,眸中星河燦爛,雲澤也輕輕舒了口氣。
穆清有些不解,經過夜色的包裹,清冷的聲線也有些柔和:“雲澤對此事好像有些著急?”
雲澤隻緩緩歎氣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我有些擔心,會有什麼變故。”
穆清眼中閃過暗光:“雲澤是擔心沙狐族進犯?”
雲澤擔憂道:“上次戰役雖是東萊勝了,但是沙狐好戰,上次吃了虧,定是要找回來的。青城臨近邊境,若是敵軍來臨,以現在的情況。即便修築了固若金湯的防禦工事,士兵卻沒有精神氣,青城照樣岌岌可危。”
穆清也有些嚴肅:“確實,青城若破,情勢便危急了。”思慮片刻:“不過上一次的戰役沙狐也損失慘重短期內,應該是不會進犯了。”
雲澤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雲澤還知道三年後沙狐族會統一北邊的其他民族,建立統一政權,然後在統一的國家機器麵前,兵力大增,形成與東萊對峙百年的國家。然後在百年後,東萊政局混亂,殺狐趁亂大軍南下,推翻東萊四百年的政權。百姓流離,戰火紛飛,這片昔日繁華的土地再無一日安寧。
雲澤閉上眼,還能看見,伏屍百萬,血流成河,戰火綿延,耳邊還能聽見,戰馬嘶鳴,婦孺啼哭。就像是孤魂遊蕩時,經曆的□□百年動蕩,皆是外族入侵,冤鬼啼哭,人間煉獄,雲澤不想再經曆一遍了。這一世的東萊,決不能走上舊路。
滿天的星光落到了雲澤的眼中,一點點沉澱至眼眸深處,目光也隨之一點點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