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莫愚歪了歪頭，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小愚兒覺得姐姐的脾氣挺好的。”
    蕭千澈知道莫愚這是準備將可愛‘進行’到底了，索性也就隨他去了，鼻尖微微動了幾下，讚道，“滿院春色擋不住，花香盈袖暗銷魂，前輩這院裏的花，可是晚輩見過最多的。”
    “娘親生前最愛看百花爭豔的盛景，奈何花之壽命有限，弟弟為了逗娘親開心，讓娘親暫時忘卻病痛的折磨，便獨自一人跑到百裏之外的荊州，跟著花聖顧先生學了養花之道。”莫清牽了莫愚坐下，又示意身後的劍靈宗弟子給蕭千澈三人倒了茶，冷冷道，“蕭少宮主既然找到了這裏，想必心中對我姐弟二人已有所懷疑。”
    蕭千澈側首，‘眼光’在莫清莫愚姐弟倆身上稍稍徘徊了片刻，才輕輕頷首，算是承認了。
    莫清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之後便恢複了平常，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說道，“穀宗主對我姐弟二人有恩，我們不會害他。”
    “既然不會害他……”說到這裏，蕭千澈停頓了下，然後抬眸望了一眼莫清莫愚身後的劍靈宗弟子，問道，“為何還要用曼陀羅控製他們的心智？”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發亮了，淡金的光線透過薄薄的霧嵐，落在莫清的身上仿佛是給她渡了一層柔柔的金光，莫清緩緩地抬起時常半合著的眼簾，露出那一雙冰冷到極致的眸子，反問道，“一個‘看上去’不足八歲的孩子，卻精通養花之道，尤其精通這世上最難養活的花，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想？”
    “不是神童就是邪童。”一直神遊在外的黑衣人淡淡地瞥了一眼莫愚，眼角眉意間皆是事不關己的淡漠，“反正不會是正常人。”
    “看，連你們都這麼認為。”莫清的唇角緩緩泛起一絲苦笑，“我連我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徒弟都信不過，更何況這些陌生人？”
    “十年前百麵仙子姬夢歌被人發現慘死在屋中，渾身上下全是她自己用匕首劃的傷口。”說到這裏，黑衣人突然停下了，轉眸，將目光移到莫清的臉上，漆黑如魚的眸子裏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仿如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瞧不出裏邊的情緒，“是你做的。”
    莫清對他點了點頭，坦然承認“是。”
    “有時間……”黑衣人木著臉，似是斟酌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我建議你去看看大夫。”
    莫清愣了下，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噗~”蕭千澈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不對嗎？”黑衣人微微側頭，眼中帶著些許困惑，“一個人隻長年齡，不長心智，難道不該去大夫那裏看看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
    莫清正欲發火，卻被身旁的莫愚攔住了，“娘親在世時一直教導我們要與人為善，卻忘了告訴我們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要不是姬夢歌，娘親這些年就不會被迫帶著我們東躲西藏。”
    “姬夢歌見利忘義恩將仇報，她該死。”黑衣人無視掉蕭千澈投過來的目光，繼續麵無表情的說道，“但是令尊在決定傳授你們前朝秘術的時候，就該清楚，以後你們隻能在躲躲藏藏中度過。”
    莫清冷聲接道，“我說過，我們不懂前朝的秘術。”
    黑衣人懶得與她爭執，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不想再多做口舌之爭，今日我來，隻是想問二位一件事情。”
    莫清聽他此言，微微一怔，“難道你們今日來不是問最近發生在紫溟城的凶殺案嗎？”
    黑衣人搖搖頭，伸手指著蕭千澈與藍子彤道，“這個是他們想問的，而非我想問的。”
    蕭千澈聞言，嘴角幾不可察的勾起一輪弧度，淡淡挑了挑眉，表情不置可否。
    “我隻會回答你們一個問題。”莫清目光冷然而玩味的望著對麵三人，緩緩笑道，“你們可以商量一下，到底問哪一個。”
    “……”
    黑衣人沒有說話，隻是轉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蕭千澈，眼眸漆黑深邃，甚至帶著些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盼。
    也許是落在身上的目光太過直白與專注，讓蕭千澈的思緒不覺有些恍惚，仿佛，在很久之前，也曾有一個人用過這樣的目光看他，可到底是誰，蕭千澈卻記不起來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驀然心軟。
    蕭千澈朝黑衣人輕輕點了點頭，笑道，“我把問題讓給你。”
    “可是師兄……”
    “沒事。”蕭千澈輕輕拍了一下藍子的肩膀，並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緩緩寫道，“我大概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瞬間明白蕭千澈的意思，藍子彤猛地抬頭，問道，“是誰？”
    “是……”剛寫了一個字，蕭千澈放在藍子彤手心上的手指便被黑衣人牽走了。
    蕭千澈與藍子彤一同轉頭望向黑衣人，兩臉的迷惑與不解。
    黑衣人鎮定自若地放開握在是掌心的手指，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
    蕭千澈，“……”
    藍子彤，“……”
    黑衣人沒再理他們，扭頭直接問莫清，“十年前無日山莊少莊主夫人穀思思突發狂症，親手殺死她的夫君葉天璟以及她的兒子葉言卿，我想問，她中的毒是不是曼陀羅？”
    蕭千澈的眼睫輕輕一顫，想開口說話，但終究還是沒說，淺色的茶眸隻是淡淡地‘看’著黑衣人，凝著一層誰都看不見的冰冷與怔然。
    沒有察覺到蕭千澈的失常，莫清很幹脆的點頭，說道，“是。”
    “是你們下的手？”
    “不是。”
    “那是誰？”
    “一個你我都認識的人。”
    “你我都認識？”黑衣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冷聲問道，“難道是這次在紫溟城裝神弄鬼的凶手？”
    “我能說的就這些了，其他的，需要你們自己去查。”說完這些之後，莫清站起身，拉著莫愚的小手向門口走去，待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轉身仰望著城南的方向，幽幽地說道，“惟有南邊山色在，重重依舊上高台，什麼時候，我和弟弟才能真正的活著……”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