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啊，”陶大爺幫他把被弄亂的東西整理好，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安慰的話，隻好說，“別多想，今天就到陶大爺家吃飯，你陶奶奶在家等著呢。”
    李元夕這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乖乖的跟著陶大爺回去吃了晚飯，過程裏陶奶奶一直小心翼翼的陪著他說話，李元夕放下筷子對她說：“沒事陶奶奶……我先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考試呢。”
    “哎呀怎麼還要去學校，休息幾天，奶奶給你打電話請假吧。”
    “不用！”李元夕站起來往外走，回頭還笑了一笑，“請了假我在家也不知道幹嘛好。還有三天就放寒假了，我可不想寒假裏還要去補考。我回去了。”
    “哎。明天也來家吃飯吧，就我跟你陶大爺兩個人怪寂寞的。”陶奶奶跟在後麵問。
    李元夕頓了頓，答了一個“好”。
    這世上的事情，向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盡管李元夕對於同學們的各種疑問一言不發，他媽媽運毒而死這條消息還是像平地一聲驚雷，響遍了這個城市的各個街巷，畢竟對於大部分的普通市民而言，這樣的死法，就好比是電視劇裏的一條經典橋段，又帶勁又有味。
    幸虧寒假已經到來，避免了讓李元夕直接麵對昔日好友的各種目光。他推著自己那輛女式自行車走在路邊想，天氣越來越冷了，自己那件舊的羽絨衣已經有點穿不下了，真想買條新的。托她媽媽的福今年的學費早就交齊了，他暑假裏掙下的四千多塊錢竟然就這麼保存了下來———-那麼買條羽絨服，應該不算奢侈吧？
    “圓子！”
    熟悉的聲音在前麵響起。李元夕猛地抬頭，就看見胖子跟華東，還有兩個女同學蹲守在他家門前。
    “你們怎麼來了。”他不覺聲音裏帶著點顫抖。
    華東凍得臉色蒼白，抱著胳膊一個勁的在那抖腿，“發什麼愣啊圓子，快開門讓我們進去啊，沒把我給凍死！！”
    兩個抱成一堆的女孩也嘰嘰喳喳地抱怨：“這地方穿堂風太厲害了，活生生比前頭冷三度我跟你說。”
    李元夕趕緊給開了門，泡了熱茶給幾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在等……”
    兩個女生接了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胖子先咳了一聲：“那個，圓子啊，那個．．．．．．節哀順變，咦，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今天是來慰問你的．．．．．．慰問？安慰？慰問？”
    他發覺自己有點忘詞，於是給華東使勁使眼色，華東緊張的站了起來，回想了一下之前彩排的過程，擺出一副悲慟欲絕的神情，正準備開始哀嚎，李元夕上前一把摟住他：“好兄弟，你們的情我領了，不要再說這事了。那個．．．．．．”他轉頭看向兩個女生，“班長，語文課代表，也謝謝你們今天來看我。”
    班長把一個沉重的口袋遞給他，李元夕看了一下是一堆吃的。
    肖瑩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李元夕，我知道今天的情形不太合適，但我真的就很想問你，你一直叫我語文課代表，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名字嗎？”
    李元夕僵硬了一會，“．．．．．．沈小英？”
    坐在椅子上的胖子轉過身，兩個肩膀抖得篩糠一樣。
    華東糾正他：“她叫肖瑩。”
    李元夕恍然大悟：“原來你叫肖瑩。”
    肖瑩嘟著嘴問他：“我還給你寫過情書呢，你一定也忘了吧？”
    李元夕神情迷茫，顯然是沒想起來。
    “好了，記住我們的初衷好嗎？我們是來看望李元夕，給他送些生活必需品和年貨的。嗯，李元夕同學。”班長用小指抬了一下鏡框，玻璃片後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請你不要在困難麵前低下你尊貴的頭顱，還有一年零六個月就要高考了，現在是我們最寶貴的時光。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告訴我，我作為班長，一定會盡全力為你排憂解難的！”
    李元夕急忙站起來，盡量用堅毅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眼鏡女孩：“報告班長！我一定會排除萬難，爭取在高考的時候……為校爭光！”
    班長滿意地點點頭，最後在離開的時候，回頭問了一句：“李元夕，你不會也忘了我叫什麼名字吧？”
    ！！
    李元夕這回先用殺人一般的眼神逼問胖子和華東，可惜唇語破解失敗。
    “我叫李娉婷，和你同姓，希望你至少記得我的姓。”
    “。。。。。。好的班長！哦，沈婷婷同學！”
    兩個女孩子先回去了，剩下的三人打開帶來的幾個包，裏麵除了餅幹薯片，罐裝八寶粥之類的以外，居然還有一個熱水袋。
    “這個熱水袋是誰放進去的？腦神經清奇到家了！”華東舉起那個粉紅色的東西問。
    “我放的！你不知道圓子家的古董空調早就罷工了嗎？”胖子奪過熱水袋，遞給李元夕，“哥們兒，有了它，再冷的寒夜都不用怕了。也就隻有我心疼你！”
    李元夕點頭：“是啊，謝謝你。我終於可以胸前一個腳下一個熱水袋的睡下了。”他被窩裏那個熱水袋也很舊了，胖子這個禮物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口上。
    他把吃的用的分別裝入兩個紙板箱後，一拍膝蓋站起來問：“咱們晚飯咋辦？要不去外頭吃吧，我都好幾天沒開火了，冰箱都是空的。”
    三個人裏隻有李元夕有一手做菜吃不死人的手藝，大廚都說不開工了，餘下的兩隻自然沒有異議。三人去了後巷一個小火鍋店，開了個小包廂吃火鍋。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說到了李元夕媽媽的死上麵。
    “那個你媽的小姐妹太可疑了。”華東給李元夕分析，“要是真是她把你媽拖下水的，那天火車站一定有她在場，從前不是有個老片子叫紅蜘蛛還是紅蠍子的嘛，就說這種運毒的活那就是一個盯一個的，不可能讓你單獨行動。”
    胖子一拍桌子：“對啊！誒那火車站肯定有監控啊。圓子，你還記得她長啥樣沒？”
    李元夕苦惱地抓自己的頭：“那天還讓我畫個肖像圖呢，我是真沒有自信，那畫出來的人物我也拿不準有幾分像．．．．．．你們說我是不是特沒用這事上，我太對不起我媽了，我現在才發現我都好久沒跟我媽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不不，這事不能怪你。我知道你對女士，一向有臉盲症。”胖子急忙安慰他。
    “何止是臉盲症，他連一個教室的女同學的名字都記不住。哎你小子現在說說語文課代表叫啥名啊？”華東急中生智的岔開話題。
    “啊？”李元夕喝了點啤酒，感覺自己的思路有點跟不上節奏，“語文課代表．．．．．．哦記得啊，不是叫小雲嗎？”
    “行，就這個方向！大方向是對的，哎，以後咱們每天都問他一句語文課代表叫什麼，總有一天他能記住肖瑩。唉圓子，班長的名字你還記得不？”
    “班長．．．．．．名字有點長。”李元夕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叫李婷婷對吧。”
    胖子好奇的貼過去看他手機，網上還能查學生名字了？還他媽是錯的！
    “白龍灣．．．．．．公寓，Ａ棟１０１６。年前完工加．．．．．．百分之二十。什麼啊這。”
    “我接了個活，裝修房子的。”李元夕吸了吸鼻子，“現在不是年尾嘛，工程隊的人大多都回鄉了，可就是有這麼奇葩的人選這時候裝修房子，當然，沒他這奇葩，也沒我這打黑工出場的份。”
    華東特別有興趣，他家裏是開建材店的，自小就對這一行有些了解。要說一開始還是他給李元夕牽的線。室內裝修雖說並不輕鬆，但是近幾年收入是杠杠的，對技術上也沒有太高要求；再加上基本是在室內，不用冒著風雨烈日。所以李元夕很珍惜這個機會，還拜了個師傅，特別在貼瓷磚這一塊上花了功夫，貼的是又快又好，算是是隱藏的一等民工。
    “說是個二世主。房子是他們大老板送兒子的，那大少爺不知道發什麼瘋，非要立刻裝修好了搬進去。好說歹說改到年後，這邊就得開鑼幹活了。已經做了一個星期了，那少爺是閑著沒事幹天天來看著他們幹活，左挑鼻子右挑眼，一會一個主意。”李元夕一邊回短信一邊說，“得罪了兩個師傅了，都甩手不幹了。嗬嗬，你們看，不是正式員工就這麼拽，管你老板不老板，說不幹就不幹厲害啊。我師父說了，本來就是年尾特殊時期，又是這麼一位爺，老板說了加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小爺我明天就去做這勇夫。”
    “行啊，要不我也去吧？”華東心動了。“給多少啊？”
    “一天８００。”
    胖子眼睛也亮了，“還說啥啊，哥仨一起去啊！”
    “我會貼瓷磚刷牆貼牆紙，還會排水管排電路裝空調通下水道。二位會點啥？”
    “！！”胖子立刻慫了。
    華東舉手為自己爭取：“我可以接受半價，學徒工。幫我問問唄，裝修工地能打的下手太多了不是，攪拌水泥啊浸瓷磚啊，還有，我對建築材料的真偽有一定鑒別能力。”
    李元夕還真的打電話給他問了問，放下電話就對他說：“對方說一天２００，要來不來，至少要做10天。”
    由於２００和８００的落差有點大，華東有點猶豫，可是換個角度一想，一天２００十天就是２０００啊，隻要堅持十天，答應林秀妍情人節送９９朵玫瑰這事就沒問題啦。
    “行！”華東咬牙。
    

    作者閑話：

    哎呀，小1怎麼還不出現呢。難道是下一章？？
    本文《剩世煩人》參加了九月份的原創大賽，跪求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