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卷 第三十六章 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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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夜的語調輕快愉悅,像是從水色身上挖掘到了一個驚喜的秘密。他甚至是有些慶幸的,而這種心情極易被人察覺。
水色想不通許夜到底在慶幸什麼。暫別的恐懼又回歸了。
“我也怕死。”耳邊傳來對方的傾訴。
水色聽得更糊塗了。
許夜笑著反問他:“能清清醒醒地長命百歲,不是很好嗎?”
水色覺得他說的話平常又荒謬,令他一時不知該從哪個角度去理解。
萬物的生死同時被自然與非自然兩方麵所決定。從自然的角度上講,便是生物所通有的壽命極限。繁花一季,蚍蜉一日,人要活到一百歲不算容易,但也並非虛妄。從年輕到衰老是必然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裏,每個人都渴慕長壽,也都有經營養生之道的權利。因此許夜口中的那句“怕死”,隻是在承認萬物皆具的本性罷了。
但許夜又不像是會與他說這等廢話的人。
從非自然的角度上講,人的生死會被疾病和殺戮所支配。可許夜體魄強健,不似患病;他操控別人的性命,又易如反掌。水色不解,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對於死亡的憂慮,難道會遠勝過肆無忌憚殺人的快感和樂趣嗎?
他突然覺得諷刺,自己的性命尚且握在許夜手裏,而這個人卻那麼淡然地聲稱他們擁有同樣的心情。這不公平——許夜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倘若自己是他,平生就算不能高枕無憂,也總歸了無遺憾。
“您不用害怕,”他看向對方,眼中暗藏著妒忌,“您是塔尖上的人。”
許夜聞言,不甚在意地笑了下,似是不認同他的觀點。
“但為什麼,”他喃喃道:“我身邊的人,一個二個……都不怕死呢?我總是……看不穿他們的想法。”神情迷茫,他語氣中帶著自嘲。
“您無需看穿他們的想法,您隻需讓他們明白您的想法,就足夠了。”水色說得理所當然。
“水色,”許夜柔聲喚他,冷不防地問:“你會唱歌嗎?”
對方誠實地搖頭。唱歌這種才藝,他生來就沒有。
水色的嗓音是清亮的,但唱歌五音不全,七上八下,總不在一個調上。他對此很有自知之明,基本上把這短板隱藏得很好。
“難怪,”許夜調侃道:“你說話好聽。”
水色將他送到了臥室前的走廊口。許夜說要自己進去。他邁開步子,從褲兜裏摸出一串鑰匙,以拇指和食指捏住鑰匙圈,提著它輕蕩。鑰匙相碰發出雜亂的清響,連同銀白的光澤,襯托著微晃的步態,在夜裏張揚。
水色被那串清響點醒,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多此一舉又情不自禁的念頭。
“許先生!”他喊住許夜,同時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飲了酒——否則他不會那麼神誌不清,不會不加抑製地去喚許夜。他像是在自找麻煩。
對方駐足,回過身看他。
心下是莫名的緊張,他深吸著氣。唇角泛起的笑意是真切的,盡管在昏暗裏有些模糊。但啟口說出的那句話,卻叫人聽得清晰。
“生日快樂。”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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