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卷 第六章 信.釁.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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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提著那袋西瓜,與吳老師作了別。他穿過那條大馬路,進小區的時候,發現有很多人在對著他指指點點。其中有幾位是熟悉的人,他不明所以,上前去打招呼,但都被他們避開了。
“水色!”鄧大媽見到他,匆忙跑了過來,“出大事了!”
還沒聽完她怎麼說,水色把西瓜和二胡匣往她手上一塞,步如飛箭,直往樓上衝。他沒坐升降梯,找到安全通道,瘋狗一樣地往上跑,最後幾乎是栽到十五樓的。他臉頰赤紅,脖子緊漲,像牛一般地喘著粗氣,從衣兜裏掏出鑰匙,手跟痙攣似的,對著鎖孔,顫抖著開了門。
屋內寂靜而整潔。除卻門口未被關上的鞋櫃和沒有整齊擺放的拖鞋,一切與平常無異。但水色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那個慈愛的身影,再不會回來了。
他的腳步又慢又沉,拖著身體走到桌前。一個隻削了半邊的鏽紅梨子,一份折了兩次的報紙,一把刀。他盯著那刀,盯得出神。
靈魂深處,仿佛有一條毒蛇盤旋而上,蜿蜒遊離,把他錮得死死的,亮出毒牙,要咬穿他的腕子,頸子,心窩子。
不做掙紮,他甘願隨著這絕望的意識逐流而去。
門外忽然想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敲個不停,敲得人心煩意亂。水色放下刀,轉身去開門。門外是之前那個送酸奶的小哥。
“您好,請問水青先生在嗎?不好意思,酸奶發票忘給他了。”
水色看著他,把頭緩緩地搖了一下。
“那我把發票交給你吧,他回來的時候勞煩給他說一聲。”小哥將發票遞給他,但他沒有接。
猝不及防的,一滴眼淚落到地板上,像是掀開了一幕仲夏的雨季。不聞啼聲,隻有越來越多的眼淚淌到地板上,是這個暫時靜止的畫麵之中唯一在流動的東西。
那小哥被嚇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問他怎麼了。
水色抬起頭來,扯出一個笑,苦得叫人牙酸。沒過多久,他雙眼一閉,就此暈厥過去。那小哥伸手接住他的時候,眼淚都還沒流幹,淚腺跟壞死一樣,不斷向外推擠水液。
小哥把他送到了市人民醫院,還好心地付了醫藥費。水色昏睡了整整一天,才於第二日的下午清醒過來。在此期間,水青被逮捕的消息早已是盡人皆知。
水色慢慢從病床上坐起,問一旁的護士自己得了什麼病。
“你沒得病,就是體力不支,心力交瘁導致的昏迷而已。”那護士給他衝了一杯葡萄糖水,遞過來的時候又說:“把你送來那小夥子說你一直哭呢。”
“他人在哪裏?”
“早就走啦。”那護士看他在喝水,實在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便問道:“你叫水色是不是?你跟……水市長有什麼關係?”
嗒的一聲,床上的人沒端穩那紙杯,裏麵的水全灑了出來,浸濕了一大片被子。
“對不起。”水色慌忙拾起紙杯。
“啊,沒關係,我去拿床新被子來。”那護士見他這麼大反應,已然看出些端倪來,也不再追問下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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