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麼一路默默離開禦天門，出去後，門口不遠處一個老頭蹲坐在地上，見他們走來，衝他們說：“算命不要錢。”
    子恃停住腳，徑直走向他，“嘩”拿出一把錢。那算命的眼都直了，平常騙人的三寸不爛之舌此刻忽然結巴起來，“您您您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命”
    子恃不語，又掏出了一把錢。那算命的喜出望外接著補充：“您您將來一定能幹成一番偉業，你的光輝將無人能及，”
    他聽完，滿意地點點頭，作勢要收回去那筆錢，那算命的接著改口，“可您的感情難走，甚至可能危及性命，隻，隻要你從我這裏學得一套秘方即可化險為夷。”
    “你在這裏幹嘛呢？”穹西抬抬下巴，指了指那個滑稽的算命的，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你不覺著很有趣嗎？而且我覺得他說的很好啊。”
    “啊哈，就是，就是。”那個算命的完全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但為了那筆在他看來不菲的錢他急於表現自己優秀的算命技巧。
    穹西忽然笑了，“到底看出來你是有錢了。”
    子恃沒再解釋，看向那算命的，十九歲少年清澈的眼睛看的他有些入迷，他隻聽見子恃緩緩地，有一種誘人的聲音問他：“你想要這筆錢嗎？”
    “想，想，當然想。”算命的使勁點頭，眼睛似乎都發了光。
    “隻要你能每天幫我記錄禦天門進進出出的車馬，以及打探裏麵裝的或坐的是誰我就會給你錢，越詳細越準確我給你的錢越多。”子恃拿著那一把錢在他眼前晃晃。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那算命的拍怕胸脯，眼睛提溜轉。
    “看你也是聰明人，”子恃忽然很隨意似的補充了一句“我可沒有隻讓你一個人查，要是你們對不起來，”他調皮的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嘿，嘿嘿。”那算命的臉有點僵。他忽然覺得脖子有點涼，下意識低頭看去不僅大叫出聲“嗷嗷，疼！”原本那薄薄的刀刃緊貼他的脖子，現在他一動刀刃卞破開他脆弱的皮膚，絲絲鮮血蜿蜒而下。“我我絕不敢欺騙你呐。”
    “那就好”子恃滿意的拍拍他的臉。
    接著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道：“走吧，接下來還有幾個。”
    “哼”穹西跟上，那脖子上的刀刃也隨之消失。
    那算命的一個勁的拍自己的胸口，嘴裏也不知念叨些什麼。
    待到周圍幾個出口都打點明白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子恃坐在馬車裏，卻難得什麼也沒幹直楞楞坐著，不知在想什麼。車廂中的氣氛格外的詭異，他清楚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忽然穹西看了過來，平靜的發問：“這不是去一念湖的路。”
    “沒錯。”子恃聽見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他呼出一口氣，繼續道：“我忽然不想去了。”
    “你不想去了？”又是平靜的語調，然而子恃知道他已經觸怒了穹西。
    他垂下眼睛，又說了一遍：“我不想去。”
    穹西就那樣死死盯著他，眼睛中醞釀著一場風暴，但他最終還是把那股風暴壓下，：“你之前那麼想去，現在為什麼反悔了？”
    車廂中又寂靜了幾秒，子恃的抓了抓扶手，力道之大令他本來就白皙的手顯得一片慘白。他抬起頭，清秀的麵龐卻透出一股冷毅“我不想死。”
    “什麼？”
    “我知道你在一念湖那裏設好了局，可以借他人之手殺死我，我不想去。”他並不是決絕的回答，相反，還有些乞求的意味。
    “你怎麼知道的？”他猝然發力，一把掐住子恃的脖子將他釘在車廂。子恃皺了皺眉，什麼聲音也沒出，但眼角卻沁出了眼淚，他不知在倔什麼，把薄薄的嘴唇咬得出血，紅色的血一直淌到窮西手上。
    穹西隻要稍一用力，子恃的頭顱他都可以輕易拿下，但是他不能。
    直到子恃麵色發青，開始下意識的掙紮穹西才放了手，子恃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突然湧入的新鮮空氣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附屬條例。”他略微沙啞的說。
    穹西卻吃驚地望過來，子恃知道他可能在後悔剛剛沒有掐死他，隻是他不能罷了。他喘了一下接著說：“你的附屬條例使你不能傷害或是殺死結契者，所以你才大費周折設了一個局要殺我，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的？”穹西危險的打量著他。
    子恃終於笑了，短暫窒息後蒼白的臉上那一抹紅唇格外鮮豔“猜的。”
    穹西的眼都圓了，他忽然咆哮：“那你為什麼對我那麼了解！”
    “這就是你殺我的理由？”穹西沒有再回話，子恃於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你最害怕的就是你控製不了的東西，尤其是你的結契者。你有很強的目的性，每一任結契者其實都很相似，不像的，比如目前已知的那個唯一的女性肖憐，都很早死了。所以我對你過度的了解以及刻意的激怒使你動了殺念。”
    “那關於我的這些你都是從哪知道的？外麵流傳的我這千年的事絕不足以讓你推知那麼多事。”
    “我是熄燈者啊，”他調皮的眨眨眼，“我可以很輕易的弄到我想要的資料，不過大多數，都是從現在的禦天門那裏得到的。”
    “所以你在與我結契前就調查過我？”穹西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小心謹慎沒有在世人前留下他的過多的資料，卻沒成想自己下放給族人的能力和權力使他輕易被別人捉住了把柄。
    “是的，所以倘若我以後被別人殺死或是意外死了，那一定都是你動的手腳。我猜附屬條例一定有說如果我意識到，一切他殺都是你所為，對嗎？”
    “嗬。對，很好。”他惡狠狠地點頭，那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站起來。”
    “做什麼？”
    “改契。”他不由分說一把拽起子恃，拉著他的手默念了什麼。熟悉的花紋再次在他們腳下亮起，子恃開心的看著儀式完成。
    “你是第一個。”穹西說完，子恃故作不解的抬起貌似無辜的大眼睛看他。
    “這千年間你是第一個與我締結平等契約的人，”他眼底閃過恨意，“也是最後一個。”
    “哦，是不是你答應我要完成的願望沒有完成，又一條附屬條例限製啊？”
    穹西深呼一口氣，“是。”
    “我是唯一一個，那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是”，穹西咬牙切齒的道。
    子恃開心的似乎要搖起他那不存在的尾巴，“那我請你吃飯吧，去兗州的無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