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眼為鏡,照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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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什麼都能當他的麵說?”王琛不大確定,雖然他不大想讓卜湛徽知道太多,但是看舒晗的反應,應當是什麼把柄被握在他手上了。
他大哥不是卜染塵嗎?那人駐守邊疆已經六七年了,戰功磊磊,讓陛下又怕又愛的。
聽他們的意思,舒晗對卜染塵很是上心?那可就更有意思了,太子殿下也對舒晗上心得很,不知道他知道舒晗中意卜染塵的時候會如何……
喔?
王琛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舒晗,從前一直是鍾情卜湛徽的。
居然摸不準她是為了保護卜湛徽而退婚,還是真因為移情卜染塵才如此。
倒是真好玩。
……
“他好像沒什麼想問的。”卜湛徽看他沉默了這麼久,拿手在他眼前晃都沒反應,如是斷言。
“我也覺得。說來聽說梁王府邊上有個新來的販子賣些西域美食,去吃不?”舒晗也毫不猶豫的接話。
“你請客就去。”
“行啊。”舒晗爽快答應,卜湛徽也不含糊,立馬起身準備一同出去吃點傳說中西域美食。
“……你兩???”王琛剛回過神,那兩人都快走出小院子了。
“我要問的啊!誒!你兩等等我,真的是。”
王琛無可奈何的小跑兩步跟了上去,橫插在兩人中間,胳膊架在兩人肩上。
他身後那位看不見的女子,停下了聒噪的嘴,滿臉欣慰看著他和他們。
正在她感動時,左邊那個小一截的身影回過頭來,悄聲:“快跟來啊。”
她更感動了,飄上前去抓住舒晗沒人的左邊胳膊,又開始碎嘴子:“嗚嗚嗚……晗晗!我要當你大姑子!我要天天跟你貼在一起!”
“……那倒是大可不必如此……”我苦笑著婉拒了。
王琛似有所感,低頭看了一眼小小聲自言自語的舒晗,和她那擺動不自然的左手臂。
三人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西域美食——烙大餅,一個餅有半個身子這麼大,三人一人捧了一個,並排去了王琛府上吃飯。
別問為什麼不在路上吃,隻因太丟臉,那大餅卜湛徽都不好意思拿在手上,還是以卜染塵為要挾,讓舒晗幫他拿著的。
本以為傳說中的王家——那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喝酒都得撒點金粉上去的奢華傳說。
一切想象都被眼前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沒有雜草但是非常非常普通的前廳給打斷了。
半飄著的女子輕車熟路的逛著,邊給我介紹:“這王府是兒時我與弟弟所住的。王府大院早被封啦,這小院子隻因是外室的,並不在王府賬中,才沒被發現。”
同是碎嘴子的王琛:“那年抄家,把我家柱子上的金箔都扣下來帶走了,”他感懷似的說著,輕輕撫摸上了光禿禿的原木柱子,“如今,隻剩下這個小小的木架架。”
“嘖,這小子撒謊。”
半透明的女子指著自家弟弟無情拆台。
三人坐在堂前的屋簷下,各自啃著烙大餅,噎得不行王琛才起身去拿水。
三人一人一盞,用的還是琉璃水晶杯,深色的葡萄果汁在裏邊的顏色透過了琉璃水晶杯照了出來,落在地上的影子邊都有彩色的光斑。
卜湛徽狐疑的接了過來,見我與王琛都開懷的碰杯,輕呷一口,這才遞過杯子來,一塊碰杯。
他仰頭一飲而盡,杯子放下以後,又咬了一口餅,他突然倒地不醒。
“……”坐在中間的我很是緊張,王琛居然下毒,下一個就是我了吧?
緊張得我餅都不香了,一扭頭見王琛確實在看我,我忍不住磕巴:
“王……王公子,有話好好說,下毒就沒必要了吧?我會配合你的,你問啥我答啥,絕無半句虛言!”說罷,我連忙並起三指,“我可以發四!”
見王琛還是在靠近,我不由得往後縮,討價還價道:“你已經毒死卜老二了,就不能毒死我了喔?”
“……我隻是給他一杯易醉的果酒罷了。”
說罷,他為了阻止我後退,伸出手指穿過我長發,像是在看頭發一根根從指尖滑落的軌跡,然後突如其來的一下子扯緊我的頭發。
頭皮被拉扯的疼痛襲來,但並不意外。花朝節的夜晚,他那微眯的眼睛裏就有了夜色也掩不住的殺意,如今他說:
“說謊的話,我就真的殺了你喔。”
言語間,他靠近了許多,撲麵而來的發酵的果香,和他貼近的因為喝了酒而透紅臉,以及他身後那個使勁想按頭卻穿模,還高喊著”琛琛快親啊!親下去親下去!”的女子——王家外室所生私生女,王嬰璉。
我咬牙切齒地說:“嬰璉,你再不說事情,我就要躺板板了。”
聽見熟悉的名字,王琛的手果然鬆了幾分:“你知道她?……十年前,你也不過五歲,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也就鬆了幾秒,他腦袋裏不知道在演什麼戲,又一次拽住我的頭發,迫使我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
“還是舒丞相告訴你的?”王琛又逼問,逼問就算了,他揪著我頭發也絲毫不留情。
“你……你別激動,你先看著我的眼睛。”
“……做什麼?這時候你想耍什麼把戲?”
“我能耍什麼把戲?我這麼愛惜我來之不易的頭發!”雖然舒晗的身體健康,頭發很多,但是我自己的少啊!突然有這麼多頭發,我能不珍惜嗎?!
他怎麼也找不到一絲說謊的跡象,於是妥協了,順著她的意思辦。
“……看著了。”王琛定定的看著眼前人,她被氣紅的眼眶,眼尾還掛著疼哭的淚珠,被迫抬起的纖細脖頸也很美,她虹膜的顏色也非常好看,而瞳孔墨黑得如同深淵,卻讓人心生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嗯?”王琛揉了揉眼睛,自我安慰道:“哼,區區舒晗。”
我還能跟卜湛徽那傻子一樣不成?
直到他盯著那雙瞳孔,感覺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她是不是在騙人?
王琛正想著怎麼處理兩具屍體,怎麼撇清跟舒晗和卜湛徽一同出現過而被人發現的嫌疑時,他看見她眼睛裏,除了他的蹙著眉頭微眯著的狐狸似的模樣,身後,還有個女子身影。
王琛鬆了手,猛的回頭,卻沒有任何人影。
我剛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雖然暴露了天大的秘密,但是姑且暫時還能保住小命。
他突然回身又靠得特別近,抵著額頭,企圖再從她眼裏探出究竟。
觀摩著那雙眼睛,看見裏麵生動得與記憶中無異的女子擺著手打招呼,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聲音。
一顰一笑,如每晚夢中她還在的時候一樣。
怎麼看都覺得不夠,見到她了,就仿佛一夕之間回到了過去。
他隻是王家一個外室私生子,不過如此罷了。
直到身邊的卜湛徽捂著腦袋喃喃著醒來,才打斷了這一切。
說實話,要不是卜湛徽騎在他身上死命揍他,不然根本不可能放過舒晗的。
那雙眼裏,有他唯一的親人,唯一關心他愛護他的親人。
舒晗閉上眼睛就不肯睜開了,眼睛那叫一個一個澀,王琛看得都不讓她閉眼,她也隻能頂著那兩個戳眼皮的指頭,奮力眨眼濕潤眼睛。
王琛看得入迷魔怔了,被卜湛徽撲開後才清醒過來,哈哈大笑,直說:“舒晗,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卜湛徽心裏無奈,怎麼忍來忍去最後還是動手了,又眼看著王琛那被他揍得青一塊黑一塊的臉,詭異地笑起來,強撐著要起來想伸手抓揉著眼睛的舒晗。
卜湛徽連忙一個翻滾壓過王琛,橫打抱起她來,往外跑去,邊跑邊氣鼓鼓的同舒晗說:
“都說過多少回!不要同不相熟的人來往!”
“是是是,卜夫子說什麼都對!趕緊的跑吧!”
“你真的是!!!”卜湛徽還想再說,卻發現王琛也追了出來,邊追邊喊,“小晗晗!我改天再去找你!”
“真是欠你的!”卜湛徽聽後對舒晗抱怨道。
馬不停蹄的跑了起來,再無心管他兩說了什麼。
哪曾想,才到半路舒晗呢腦袋就這麼耷拉了下去,架在他的脖頸側,鼻息淺淺地落在頸間。
突然的接觸讓他步伐不穩,差點摔了,調整好步伐,依舊快跑著回丞相府了。
某種意義上,她就真的像塊燙手山芋,非常燙,卻又很香甜。
他回了丞相府,卻發現了戴麵具的老熟人,正站在舒晗的小院子門前躊躇不前。
那人見他懷抱著舒晗,連忙快了好幾步上前搶過昏睡的舒晗。
手上一空的卜湛徽登時一懵,又聽卜染塵問:
“怎麼燒成這樣了?”
卜湛徽這才知道,原來她抱起來這麼燙是因為發熱了。
“不知道……”話剛說出來,忽然想起了早晨的事,“說來,早晨來尋她時,正巧碰見她被舒夫人一盆冷水潑醒。”
來人的表情全都被擋在銀麵之下,除了語調急了些,沒什麼情緒的外露。
等到他把舒晗安置好後,囑咐了啊謝幾句,啊謝聽得連連點頭,趕忙出去叫微葉去抓藥。
微葉並不大情願,看見了銀麵的卜染塵他就知道,此生最大的敵人來了,怎麼可能輕易的被支開?
於是,拿了哥哥收買費一兩銀子,開心得快蹦起來的跑腿微華一溜煙的跑去了藥房。
於是卜染塵非常意外的這屋子裏的兩個反骨仔——微葉和卜湛徽。
床榻上不知道跟湛徽去了哪裏後回來病倒的舒晗,屏風旁桌上邊上坐著喝茶的卜湛徽正盯著身為兄長的他。
舒晗床邊坐著伺候著她的啊謝,而微葉正端著水盆給啊謝清洗帕子,順便阻擋身後兩位卜家兄弟的視線。
一屋子除了啊謝,沒一個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