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憑什麼你說之遙妹妹心悅啊兄我便得信你？”
    卜湛徽對所有女子對於樂之遙的評判都嗤之以鼻，對於各家千金之間的攀比，他是知道但不屑一顧的。
    聽到我這麼說，他原先是一怔，而後以為我放不下他，這也就算了，看他那眼神，八成以為我還想讓他們兄弟二人因為樂之遙反目成仇。
    果不其然，他遲疑了一會對我說：“你莫不是想挑撥我跟我啊兄？”
    我一邊夾著那蒜泥白肉，一邊翻白眼：“挑撥你與你啊兄對我有什麼好處？”
    卜湛徽那不夠用的腦袋果不其然不太靈光的瞎轉了起來：
    “因為退親？”
    他夾著方才上來的鮮蝦仁遲疑的問。
    “……”我白眼都翻累了，便同他舉例“比如，卜將軍奔赴戰場的時候，她每日都要寄些書信去。”
    卜湛徽不以為意，我往他跟前推了推那蒜泥白肉，他也加了一塊起來試試，他點了點頭評論道：“嗯，不錯。”
    而後他有對於我方才說的證據不以為意道：“咱們三都會給啊兄寫信，這是手足之情，不足為據。”
    我啃了一下筷子，思慮了一會兒又道：“在我看來，她更在意你啊兄的看法。”
    他愣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不過他又絞盡腦汁說服了自己：“之遙她……本就在意所有人的看法，不僅僅是啊兄的看法，我的甚至是你的，她都十分在意，所以她才會能把每件事都做好。
    所以，你說的這，也不足為據。”
    行了，我感覺我都不用勸了，敢情他眼裏樂之遙就是觀世音在人世間的另一個名字。
    我給他倒了杯茶，樓下的喧嘩聲不絕於耳，十分得我心意，鬧哄哄的，要的就是這人多口雜，這樣消息傳得快。
    於是我亮出了最後的絕招：
    “方才我們把退親之事做給明眼人看，你信不信樂之遙一會就過來？”
    卜湛徽點頭，接過我倒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接話：“這不是自然？她是你最親近的閨中密友，她若是不來關心你，那還得了？”
    我點頭如搗蒜，他可算順著我的話了：“那你猜猜看，她會不會問我們的親事會不會轉到你兄頭上？”
    “……”
    卜湛徽卻無法篤定了，這意味了什麼？隻是問問又如何？
    果不其然，當樂之遙姍姍來遲的時候，發現舒晗已經離開了，甚至板凳都還沒涼，也才剛走幾分鍾而已。
    卜湛徽看來人是她，又聽見樓下人聲更加吵鬧了。便知道樂之遙的出現，估計也是舒晗想要的結果。
    樂之遙出現的時候卜湛徽連忙起身迎接，帶她入座。
    樂之遙連忙問：“湛徽哥哥，你當真與舒晗姐姐退親了？”
    卜湛徽點了點頭，給她倒了杯茶。
    樂之遙心裏的算盤打得嘩嘩的的響，顯然舒晗突然與卜湛徽退親，讓她曾想過的備用方案不得不提前啟動。
    隻是，姨母最近不時與她提起過卜染塵的事情，想不清楚姨母的意思，不知姨母是覺得她的寶貝女兒與卜家大公子比較合適，還是她想為自己說說親？
    於是她問卜湛徽道：“湛徽哥哥，那你們的婚約，是否會落到染塵哥哥頭上？”
    卜湛徽沉思了一會兒，決定把事情往舒晗所說的方向推動：“興許。舒夫人前幾日曾說覺得卜大公子是個不錯的郎君。存了這份心思也是極有可能的。”
    樂之遙一愣，滿臉憂心忡忡，站起來繞著桌子來回走動，十分焦灼。
    卜湛徽留心看著她，不禁想著舒晗說的話，倘若樂之遙心怡啊兄的事是真的。
    樂之遙愁容滿麵，忽的停下腳步，一跺腳問他：“舒晗這麼喜歡你，你怎麼，你怎麼能答應她！”
    “怎麼可以讓你們之間小打小鬧的別扭傳到染塵哥哥那邊去？倘若染塵哥哥知道這事放在心上了，上戰場時分心受傷了？那該如何？”
    樂之遙氣得麵紅耳赤，又跺了兩下腳，轉了幾個圈，才冷靜下來。
    卜湛徽也終於，看清了她心中所屬。
    樂之遙反應過來，回過身，連聲道歉：“啊。對不起，我失儀了。隻是一想到戰場上刀槍無眼……就怕一直照顧我們，跟我親長兄一般無二的染塵哥分心了。”
    “嗯。確實。”卜湛徽看著她那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轉而看向樂之遙，笑著說：“那我們先瞞著他就好了。”
    樂之遙一愣，從卜湛徽的麵色中，看出了他的一分鬥誌來。
    她明白，卜湛徽若不是因為有與舒晗的婚約在身，可能早就跟著他哥一塊去邊疆施展抱負了。
    因為從小青梅竹馬。
    所以卜湛徽知道樂之遙其實並不是現在世人所說的那樣，是皇城第一女子，是溫婉賢淑，嬌弱動人的。
    也正是因為從小青梅竹馬。
    所以樂之遙知道這皇城四公子之一的白衣公子卜湛徽並不一直是謙謙君子、良善和藹的溫潤公子。
    因為相互了解，所以，卜湛徽心悅這個堅強且執拗的女子，欣賞她能夠完美的藏著自己原本的性子，成為樂府需要的女子，成為能代表一國皇城最得體的女子。
    可正因為相互了解，所以樂之遙從未對卜湛徽生出過多餘的情愫。她敬佩他能夠隱忍，能夠藏著自己那銳利的性子，成為一個德行俱佳的公子。
    可是她最向往的並不是和自己最像的卜湛徽。
    而是卜染塵那樣，不在意他人想法，有主見並付諸行動的人。
    今日之前，卜湛徽也從未想過自己的情敵居然是長兄，畢竟啊兄對於他們都是平等得如同他們還是三四歲的孩子。
    但是樂之遙已經好幾年沒有展露過自己真實的情緒了，這一動怒，遲鈍如他卜湛徽，也明白了。
    這一日的流言蜚語，終於傳進千家萬戶的耳朵裏，也傳進了宮牆內。
    這一夜。
    舒夫人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摯友，愁得失眠。
    卜湛徽冥思苦想，對於自己長兄是情敵這事，還是無法接受，愁到失眠。
    樂之遙對於日後無法與舒晗妯娌相稱，鋪了幾年的路都白鋪墊了，愁得失眠。
    而我不一樣。
    被得知退親消息的舒夫人氣得罰跪，被迫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