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
    鳳景嵐被他這般一講，麵上無奈之色愈濃。
    他乃是皇後嫡長子，自胎裏出生便有不足，自小大病不斷小病不絕，朝臣對他一向頗有微詞，深以為他活不到繼承帝位，對他都頗有看輕。
    幾年之前，他在皇帝授意下掌管政事，雖然脾氣溫和，行事手段也有生疏，可因遇到幾件大事，又安然無恙完好渡過，這才讓諸多朝臣忌憚敬重，也漸漸有重臣投入麾下。
    “父皇不管國事，母後病重不見，貴妃愈發得寵，二弟又寸步不讓。”
    鳳景嵐說到此處，神色愈發淡冷，隻在看向身邊弟弟時，眉間多了一點柔和。
    “還好你快要成親，也少了變數，舅舅對你很好，不怕你嫁人受委屈。最近朝堂上鬧得厲害，外頭邊關也不安生，孤身體不適懶得再管，若非你的喜事來寬孤的心，孤馬上就要閉門自守了。”
    鳳棲梧見兄長心灰意懶，神色倦怠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起：“皇兄怎麼說這樣的喪氣話？二哥又惹出什麼事來了？”
    如今朝中皇帝不理朝政，正得寵的貴妃膝下二皇子，與太子黨爭鬥愈演愈烈，朝堂暗中摩擦彼此不讓，如今暗流洶湧壁壘分明，隻還維持著幾分表麵情分，私下裏栽贓陷害招數盡使，已讓諸多大臣心中惴惴不安。
    近日正值東陽與大沅交戰對峙，鳳景嵐想將曾與大沅對抗，領兵經驗豐富的賈太尉派出。
    賈太尉身居高位信奉明哲保身，本要太子二皇子兩邊不沾，誰知被太子下了詔命，礙於黨爭便遲疑不受。
    鳳景嵐自小承帝王之學，雖然手段狠辣，做事卻總留有餘地，見他抗命也不曾責怪，隻令他回家麵壁思過，想令他自己想通領兵出征。
    二皇子性情喜怒不定，誰若違逆便如觸了逆鱗，見賈太尉違抗太子之命，當即要收買於他，誰料被他當堂拒絕，暴怒之下派了死士，雖未要這位賈太尉的命，可也斷了他的雙腿，短時間內不得領兵出征了。
    鳳景嵐想起此事就怒火衝頭，霍然站起身來，卻不等開口一陣急促咳嗽，捂口的絹帕之上，依稀可見血光。
    鳳棲梧見他嘔血，心中一急：“皇兄！”
    話音落下，他猛然想起什麼，揮袖朝外吼道：“林盡語，給本王滾進來！”
    “平白無故，你叫他做什麼？”
    鳳景嵐難得見他生怒，脖頸上花蝶刺青顏色愈深，牡丹紅的似血，不由注目看了片刻，直到鳳棲梧回頭看他，這才將思緒歸於前事，歎道。
    “孤氣在鳳無厭一心爭鬥，絲毫不將東陽安危放在心上。如今賈太尉被他害得不得用，其他官職略高的武將，不是一心轉向於他，根本不聽孤的命令，就是年紀太大力不從心。”
    想到此處，他閉目搖頭。
    “大沅兵強馬壯步步緊逼，朝堂內卻是一片烏煙瘴氣。”
    鳳棲梧隻聽複歎一聲，眸光愈深，剛要開口安慰，卻被他的話打斷。
    “這些時日帝都流民眾多，都自金州，黔洲而來，兩處先是大旱又是澇災，父皇指定派去的巡察使，不僅沒能平定民心，還愈發助長那些貪官汙吏，孤本想親自前去賑災，可這副身體連東宮都出不去，又何談前去賑災救民。”
    “皇兄身體不好，多想無益。”
    鳳棲梧知他心思重，又承重任在肩，安慰之後當即道：“如今棲梧將要大婚，等到典儀過後，便將事務交付可信的人，替皇兄走一趟黔金如何？”
    鳳景嵐神色一凝，與他雙眸對視，見一片澄澈堅定，便知他已下定決心。
    兄弟兩人相依為命，鳳景嵐清楚胞弟本事，思忖片刻不曾攔他。
    “你和盡語一起，倒也可行——”
    話音未盡，又成歎息。
    “本不該讓你惦念這些，是孤這個兄長不稱職。”
    鳳棲梧見兄長愧疚拖累自己，心中已想著讓他轉移思緒，正巧此時掛著悠然淺笑的林盡語，自殿外邁步而進，他眸光一閃便轉了話頭，漸漸引得鳳景嵐沉思俱散，隻微笑的靠在榻上，饒有興趣的看弟弟欺負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