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來心思多，別以為孤不知。”鳳景嵐不等他將話說完，慢悠悠開了口，“猛然對他另眼相看，為何？”
    鳳棲梧被他問的一滯，片刻才應：“瞧他不似當初那麼死心眼，終知對我們伸手，加之少時曾有的交情——畢竟小叔父與康國公去前，對皇兄和我也頗多照顧，總不能讓他們的獨子，被一枚棋子反複磋磨。”
    鳳棲梧見鳳景嵐唇角含笑，若有所思，手指在袖中輕輕彈動，撚起一枚繡花針：“皇兄又是為何？我與皇兄這般親近，皇兄要是為一個陸修寒，編謊話騙我，被我發現了，我可一定會生氣的。”
    “趙宗楚入仕後做了多年純臣，不受賄賂乃至府中清貧，這幾年幾乎入不敷出，最是謹慎小心不過，怎會憑當年與康國公結拜，便將陸修寒接入府中盡心照顧？”
    鳳景嵐接管政務之後，對朝中大臣如數家珍，尤其是備受皇帝寵愛，常召至閣內對談的大學士趙宗楚。
    說起這位謹小慎微，上殿時連步子都不敢邁大的大學士，又想到他後宅內沾親帶故的兩個夫人，鳳景嵐望著陸修寒消失的方向，低笑一聲話中帶著興味。
    “數年之前我聽聞此事，就覺得其中大有文章。如今真正見了陸修寒，更覺他身上，牽涉著你我都不知的秘密。”
    鳳棲梧眼光閃爍，端起杯盞掩飾神情：“他身邊無人，我將鳳三派了出去。”
    鳳三乃是他們兄弟兩人，自小在宮中選定，暗中培養的暗衛死士之一。那些死士各有所長又武功高強，本是用來保護他們的，沒想到會被弟弟送出去，鳳景嵐聞言霍然變色。
    “簡直胡鬧。”
    他話音落下，又想到人已派出去了，又是氣的咳嗽兩聲。
    鳳棲梧見他生氣了，忙睜大眼睛討巧賣乖，上前小心為他拍背，鳳景嵐被他上下一通伺候，更跟他生不起起來，隻道：“他如何說？”
    “不曾色變，收下了人。”
    鳳景嵐知道弟弟年紀雖小，表麵上沉迷繡花不理外事，可心思比自己絲毫不差，就算覺得此事不妥，可看著鳳棲梧關切自己，絲毫不把暗衛派出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樣，他也隻好將此事放下，無奈道。
    “你是打定主意要送人給他？趙宗楚是父皇麵前的紅人，萬一被他發現了，你我多年謀算豈不危險？”
    “皇兄神機妙算，不說暗衛多年訓練，絕不會暴露什麼，就算真的有事，我也信皇兄能解。”
    鳳棲梧見鳳景嵐擔憂失去暗衛，指尖繡花針輕輕一撚，奪一聲飛去刺入海棠樹幹，隻剩尾端紅絲落下。
    “而且，我身邊又無危險，武功也還不差，少一兩個暗衛，根本不會如何。”
    牛毛細針入了樹身，鳳棲梧指尖不見紅痕，神色帶著幾分傲然，鳳景嵐看到這一幕，心倒是放下了，卻禁不住歎息一聲。
    “連陸修寒那樣性子，如今也不同以往，你怎麼絲毫不改？快要成親的人還不穩重，莫讓盡語知曉了，夫郎除一手繡花絕技，脾氣壞到無人敢要，無奈下挑了自己表哥來嫁，豈不要到父皇麵前悔婚？”
    “他若敢，合該我教訓他。我們兩人的事，皇兄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管了。”鳳棲梧聽他提起林盡語，不動神色笑容淡淡，拍了他的手背安慰道，“總之棲梧的脾氣再差，也比不上皇兄的身體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