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林璟因謝淵此刻眸中帶著的三分勝棋歡愉，三分自信，三分淡然及那一分挑釁而晃了神。
    這是先前從未見過的，卻莫名的與多年前的那雙眸子交疊。
    而這雙眸子透出的，是那一股不服世事，偏又有少年人的天真青澀，是那看似淡漠中，藏著的不易察覺的睥睨之意。
    林璟回神，輸的心服，“謝公子棋藝過人，林某甘拜下風。”
    “將軍說笑了。”謝淵也不自傲，一語點破，“將軍方才，分明就分心了。若非如此，謝淵不過是偷學了幾日，哪能僥幸贏了將軍。”
    “你這般變通自如，若是隻偷學了幾日便有此成績，怕是要羞煞王城中好大一批老學究了。”
    謝淵但笑不語，攏了棋子收進盒內，又叫人換了新茶，送來茶點，“對弈傷神，午膳要再過會才好，先墊墊吧。”
    林璟拿杯蓋刮去茶麵上的浮沫，輕抿了幾口，“群芳最？”
    “還真是瞞不過將軍。”謝淵拿過自己的那杯低頭啜飲兩口，“冬日裏合該飲些溫和茶飲，這祁門紅茶，相較禦賜的茶餅自然算不上什麼，但也是知夢樓裏頭現有的好茶一等，將軍若是喝不慣，再換別的。”
    “習武之人，哪有喝不喝得慣一說。”林璟拿了塊茶點，“在漠北那會兒，什麼水不能喝，哪有這個條件，難不成還指望夥夫丟幾塊茶餅進去煮一煮嗎，能喝上幹淨的水就不錯了。”
    “這般艱苦，將軍竟也習慣？”
    林璟見謝淵對這些事頗有興趣，便給人細細講著，“剛去自然不習慣，林府在京城，比不上天皇貴胄那般尊貴顯赫，但也算是小有家資，哪喝過混著沙石的水。”
    謝淵微微蹙眉，心知遠征辛苦，條件艱難，竟也不知連飲水中都會摻有沙石，“沙石？”
    林璟點了點頭，“漠北風沙大，運去的水缸稍一打開便被吹進了許多小沙石，紗布又是緊著受傷士兵包紮用的，也不能用來濾水。頭一回喝的時候沒什麼經驗，拿了就灌，喝了滿嘴的沙。”
    謝淵沒忍住，低笑出聲，笑了兩聲自覺不妥，忙又止住。
    “沒事，確實挺好笑的。當時軍營裏的老人可笑了好一陣子呢。”林璟將茶盞從謝淵手裏拿了下來，“小心別嗆著。後來時間久了，也就知道喝的時候得慢慢往下，底上那層沙就不會全給喝進去。”
    “不是有水壺嗎，用那個喝，沙子會少些吧？”
    “行軍連著好幾日都在趕路，或是防備，都是常事，一壺水哪夠撐那麼多天。常常就是一個豁了口的碗，倒了水就喝。”
    “你這將軍當真是一點架子都不擺。”
    林璟順著謝淵的話往下問，“那你認為，一軍領帥，該當如何？”
    “自然是像將軍這般。”謝淵幾乎是脫口而出，“生活上與將士同甘共苦，殺敵時頭腦冷靜身先士卒，遇險時不犧牲手下士卒以求保全自己。還有，不會心慈手軟，因一念之差誤了全軍性命。”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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