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西琅,心途何嚐? 前朝詭秘,後宮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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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衝聞言不語,他看著慕容菱濕紅的麵龐,輕歎一聲,起身上前緩緩抱住眼前哭的悲痛的長姐,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脊。他想,本不該被看見的,阿姐心中的那人,應當是謙和知禮,溫潤如玉的吧……
屋外的蓮心聽著房中的聲響,微微歎氣。轉身嚴厲的對身後的一幹宮人們說:“今天聽到的……都給我忘了,誰不知輕重的亂講,仔細你們身上的這層皮。”眾人聽後大氣都不敢出,連忙點頭稱是。蓮心看著底下的這幫人,微眯起眼,公主殿下她……
良久,慕容菱才發覺胞弟一直攬抱著她,她微紅了臉:“阿衝,我沒事了。你的手怕是都酸麻了,是阿姐沒注意。”說罷,退開了半步,拿出絲帕擦幹了麵頰上的淚水,整理了微微發皺的宮裝。然後拉過慕容衝的手臂,輕巧的揉捏起來。她用力不重,卻不知是揉到了哪裏,隻見胞弟悶哼一聲,皺起了好看的劍眉。她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衣袖拉起。隻見手腕上方紅腫著,大小不一的吻痕往上蔓延,她正欲將他的衣袖再往上掀些。頓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接下去的動作。她抬頭看去,隻見胞弟輕搖著頭,不認同的看著她:“別看了……不好看的。”
個頭已經超過她的胞弟溫和的注視著她,她突然就覺得,一直以來莽撞的少年在不經意間就長大了。剛才攬著她的懷抱是那般的溫柔堅毅。她忽的就想起了當年還牙牙學語,跟著她滿燕宮轉的小孩童。她想……她的阿衝,長大了啊。她不知怎的就越加難過了,強忍著心中的酸澀道:“胡說……在阿姐心中,阿衝永遠是咋們鮮卑最英俊的兒郎。”
慕容衝也笑著應答:“是啊,阿姐,也是鮮卑最美的姑娘。”兩人相望無言。慕容菱喚來外麵的蓮心,讓她拿出藥膏來,回身看著慕容衝道:“阿衝,我將藥膏給你拿了過來,這是多日前我讓蓮心從禦醫那裏新要的,你……”慕容衝不待她說完,便接過了藥膏。他輕輕的伸出手握著長姐的雙手,低聲道:“我知曉的,阿姐。別為我擔心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兩人在桃院中說了會兒話,慕容菱便起身回去了。
外間的桃枝上鼓起了一個又一個花骨朵,有淡香襲來,沁人心脾。
禦花園的魚池處,顏妃和憐妃兩人正在魚池旁喂著水裏的紅魚。顏妃一派閑淡舒適,安然愜意的模樣,倒是她身旁的憐妃動作稍顯急躁,隻見她胡亂的將手中的魚食撒完,咬牙切齒道:“姐姐,你怎的還有心情幹這些事情,這都幾日了,陛下隻招桃院的那個妖孽,妃嬪處也隻去過菱妃那裏。你就不擔心日後這兩個狐媚子大權在握嗎?”
顏妃聞言也不接話,仍是不緊不慢的向池中投喂著,她麵色溫和,一雙柳眉展緩著,溫婉秀氣的麵龐上帶著閑適的笑意。
“姐姐……”憐妃忍不住道。
顏妃這才轉眸看向她,她輕啟紅唇,柔聲問:“你啊,性子太急了些。這宮中,從來就沒有長久的寵幸,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地位。你想想,你有了什麼,你才會有地位?”
憐妃聞言微微疑惑的皺眉,想了想,瞬間頓悟:“我知曉了,是子嗣。可是如今太子已經立下了,而且又是皇後嫡子。這陛下當真會為了……”
顏妃掩唇輕笑,微微垂著臉龐,呢喃道:“陛下一月中有幾日是宿在皇後娘娘那裏的?至於慕容姐弟,一個是前燕帝姬,一個是不能生育的孌寵,你若是連這點都想不通透,那可真是……”
憐妃聽後眼眸輕閃,笑著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姐姐厲害。”顏妃不再說話,看著池中遊曳的魚兒,心中不免嗤笑,真是個沒腦子的,皇後是太後母家的嫡女,苟氏一族曆經三朝帝王而不衰,如今依舊是大權在握。想要在子嗣上去爭,簡直是癡人說夢。這貪得無厭的人啊,就像這魚池中的魚兒一般,明知道吞不下,卻硬是要往嘴裏塞,到最後,還不是葬了身,也髒了這池中之水。簡直,可笑至極……
各人心思各不同。兩人一個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能榮寵在握。一個心內鄙夷,坐山觀虎鬥的想著坐收魚翁之利。暮光微暗,兩人互相拜了禮,便各自回宮去了。
夜幕悄然降臨,今晚的天空灰蒙蒙的,沒了閃爍的星宿,也沒了皎潔的月色。明若正和一旁的幾位大臣一同在議事殿等著帝王的駕臨。身旁的丞相王猛走過來問道:“統領大人,今日陛下急召我等,到底是何原由?”
明若搖頭,示意他也不知。深夜急召,又都是高位的重臣。幾人疑慮的思索著,不一會兒就聽到了殿外整齊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外傳來大監的傳喚:“陛下駕到!”
隨即,殿門被兩個小太監緩緩推開。一臉威嚴的昭帝踏步而入,他身後緊跟著一身著官服的男子。眾人連忙見禮,跪地高呼萬歲。昭帝揮了揮手,不在意的出聲:“都免禮吧,今日朕叫你們來,是因為慕容垂這邊得到線報,說是益州叛亂,情況緊急,你們可有平叛的想法?都說與朕聽聽吧。”
幾人聞言皆是一驚,麵麵相覷。剛才跟著昭帝進來的慕容垂聞言上前行禮,然後出聲道:“陛下,臣覺得應該立即派兵鎮壓。”
苻堅皺了皺眉,不太讚同他的想法:“直接出兵太過於勞民傷財,朕想若是可以談判招降的話……”
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王猛打斷:“陛下,萬萬不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今日開這個先例,往後亂民豈不是更加猖狂,當我大秦無人了!”一旁幾人聽後連忙附和。
苻堅聞言沉默不語,正在細細思索,不經意對上一旁明若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沉了沉聲道:“你等如今已經知曉此事,切記不可外傳。今日回去都好好想想,明日早朝下來議事殿議論此事,爾等先退下吧。”幾人聞言一齊行禮,緩緩向外退去。行至門前,慕容垂盯著身後的帝王和近衛軍統領看了一眼,隨即出殿向宮外走去。
“明若,你剛才有話要說?”苻堅看著自己兒時的伴讀說道。
明若聞言上前行禮,抱拳道:“啟稟陛下,臣隻是覺得慕容大人與此事有些湊巧而已。”
苻堅道:“你是說……他的人知曉消息比朕的人還要快的這事?”
明若躬身回道:“前燕餘孽,當年輕易就叛了國。如今又三番兩次的插手我朝軍權,太過巧合,臣……不得不疑。”
苻堅低聲一歎,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暮夜:“朕又何嚐不知,可是……朕當年戰場拚殺之時,他幾次三番的出謀劃策,助朕滅前燕,退東晉。立下汗馬功勞。朕……罷了,你也退下吧。唉……”
明若聽後不再言語,躬身行禮,緩步退出殿外。他看著外麵的天色,暗道不好,宮門馬上就要落鎖了。他急步向宮外行去。等到終於走出,他轉身又看了看後方的宮殿,不免微微歎息,文玉啊文玉,仁厚固然是君王必備的,但是過於優柔寡斷,恐怕會後患無窮啊……
他抬步正要向自己的府中行去,不料正對上前方的慕容垂。掩住眸間的冷淡,他低聲笑道:“慕容大人怎麼還未回府,可是還有要事稟報陛下?可是這宮門剛剛落鎖,恐怕是……”
麵前玉樹臨風的男子聞言輕輕拱手,淡笑回道:“下官在外等待統領大人,多日不見,恰好今日諸事繁多,大人能否過府一敘,與下官共商對策。”
明若聞言一愣,想了想後點點頭,兩人一齊向慕容垂府中行去。明若邊走邊笑道:“如此黑夜漫漫,慕容大人好耐性啊。”慕容垂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之意,也不惱怒,隻是彎著眼眸笑答:“怎會呢,為君分憂,為大秦分憂,以及為統領大人分憂,都是下官應當做的。”
明若聞言報之一笑,不再多話,跟著他走著。兩人走了一陣,拐道進了一間小院,隻聽一旁的慕容垂道:“這是下官平日裏常來休息的小院,我已讓婢女準備好了茶點,我們進去說吧。”
明若暗道此人表裏不一,恐怕今日是早有準備,不免劍眉微蹙,不發一言。待兩人一同在房中坐下後,便聽慕容垂出聲道:“此次叛亂,皆因陛下太過仁厚,沒有將當初東晉在大秦地界內的餘孽一網打盡,為今之計,隻有出兵強行鎮壓。陛下仁義,想要招安是為了百姓著想,可如今,顧全大局才是重中之重。”
明若聞言,細思片刻:“你想讓我做什麼?”
慕容垂看著明若,一字一頓的說道:“明日下朝,力薦出兵,全力坑殺,一個不留。”
明若聞言一愣,盯著慕容垂人畜無害的麵容冷笑道:“你這是將益州十幾萬的百姓全數舍去,叛軍若是屠城,你怎麼和陛下交代,此事我絕不同意。”
慕容垂微斂眼眸,嘴角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看著明若道:“不,你會同意的,統領大人。而且不止是你,丞相大人也會力薦此事!”
作者閑話:
慕容垂是個關鍵人物。